【连载】《战国其实很有趣》(八) 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战国其实很有趣》目录

赵无恤被豫让三击衣服后,连打了三个寒噤,从此之后,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赵无恤作为赵国的开创者,即将走完他生命的最后旅程,也许是他觉得自己接这个位子经受了很多非议,也许他认为自己一个庶出的儿子,不应该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吧,赵无恤死后,没有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传给了他大哥伯鲁的孙子—赵浣,史称赵献侯。赵献侯一上位,就决定要迁都,把赵国的首都从北面迁到南面,为啥,这是因为南面离中原近,赵国逐鹿中原的野心昭然若揭,但这一战略目的暴露的太过明显,而赵国当时遇到了正在崛起的魏国,魏国的国君就是赫赫有名的魏文侯。魏文侯派西门豹守着邺城,防范赵国人的进攻。
邺城就是后来三国时期曹操修建铜雀台的地方,这里紧邻漳河。据说曹操因为生前当盗墓贼,死后为了防止别人盗自己的墓,沿着漳河修建了七十二个疑冢,邺城这个地方在三国时期十分繁华,但在战国时候却是很荒凉的。西门豹到了邺城之后,看到这里人烟稀少,土地荒芜,感到非常奇怪,邺城这地方有水有田,为什么一直摘不掉国家贫困县的帽子呢。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于是西门大官人找来当地的居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个层次的代表一起开个座谈会,想了解一下原因,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汉首先发话了:“这都是漳河里的神仙--河伯给闹的,河伯每年都要娶新媳妇,如果不给他送媳妇,他一生气就会发大水毁了我们的房子和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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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豹问道:“这个河伯的事情,是谁告诉您的?”
老汉说:“我们这有个巫婆,都七十多岁了,是她跟乡亲们说的。”
西门豹追问道:“那媳妇哪来的?怎么给河伯?”
老汉说:“每年娶媳妇前,巫婆和官绅一起带着人挨家挨户的看,看谁家女孩长得漂亮,就给他家下聘礼,打发几个钱,孩子就被他们拖走了。然后给她梳洗打扮,做新衣裳。他们会在河边搭一个小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孩就住在里面,每天给她洗澡吃牛肉。等到河伯娶媳妇那天,把这女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大家布置好一张芦苇席,放在漳河边,女孩就坐在席子上面。几个人把席子往河里一推,席子顺着水流漂啊漂,刚开始席子还在水面上漂浮着,不一会儿就沉下去了。”
一个妇女抢过话头来,说道:“所以有女孩的人家都逃到外地去了,咱这的人就越来越少,越来越穷。”
一个中年男子接着说道:“河伯娶媳妇,官绅还逼着我们都得交份子钱,一年能收个上百万。办喜事花不了多少钱,剩下的都让官绅和巫婆分了。”
西门豹又问:“那发过大水没?”
老汉说:“没发过,不过这地方缺水,年年闹旱灾。”
“那还挺灵的,等下次河伯再娶媳妇的时候,我也去看看。”西门豹对乡亲们说道。送走了乡亲代表,西门豹心想要破除此地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不是件容易事啊!
到了河伯娶媳妇的一天,当地的官吏、乡绅、有钱有势的人都来了,周围热热闹闹的聚集着上千人,西门豹带着几个卫士也过去了。只见巫婆领着十几个女弟子,穿着丝绸单衣,站在帷帐前。
西门豹看见巫婆就问:“把你选的新媳妇叫过来我看看。”巫婆就让自己的徒弟扶着女孩从帷帐中走了出来,西门豹一看女孩满脸泪水,摇摇头说:“你选的这媳妇都不好看,河伯看了可要生气啊,这样你去跟河伯说一声,让他在等几天,我们选个好看的给他送过去!”
说完就让卫士们把巫婆投到了河里去,并对卫士大声喊道:“扔远点,扔远点,巫婆年纪大了,让她少走点路。”只见巫婆一脸的茫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扔在河里,在水里扑腾两下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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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西门豹就这样看着平静的河面,来回踱步,抓耳挠腮,左等右等,焦急万分的样子。西门豹转过头来对大家说:“哎呀呀,这个巫婆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估计是年纪大了,走路比较慢,应该派个年轻的去看看,这样去个女徒弟去催催她。”
说完便让卫士把其中一个女徒弟投到河里去。又过了一会儿,说:“这个弟子怎么也去这么久,再派一个弟子去催催她们”,说完又抛了一个下去,就这样不一会功夫一共抛了三个弟子。
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落日的余晖洒水面上,水面波光粼粼的闪着红光。西门豹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面,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回事啊,这些女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哎!都怪我,估计这事女人说不清楚,应该派一个男的去,这样,你,对,就是你,你去向河伯好好汇报汇报。”
说完,西门豹指了指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吏,只见这个官吏满脸的横肉,估计是因为平时吃饭基本有人请,喝酒基本有人敬,出行基本有人送,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天天只顾着养膘的缘故。他一听到要投他下水,立马抱住身边的树干,几个卫士使劲的拉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与树干分离。他一路被卫士们拖着,一边大声地喊道:“西门大官人饶命啊,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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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扑通”一声,水花溅出有一米多高,肥官吏扑腾几下就消失在河面上,其他官吏们看到接二连三的有人被扔进水里,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腿都软了。过了一会儿,西门豹看到没一个人没回来,就想再拉一个官吏下水,官吏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头都磕破了,血流了一地,哭喊道:“大官人,饶命啊,饶命啊••••••••”
西门豹这个影帝,依然继续着他的表演,“哎呀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让你们去找河伯,又没要你们的命,你们怕什么,都给我闭嘴,那好吧,我们再等他们一会儿。”
西门豹就这样又回过头看着河面,下面的女徒弟,官绅们跪了一地,时不时抬头偷偷地看一下西门豹,只见西门豹非常焦急的神态,不停地自言自语:“咋还不回来呢,咋还不回来呢?”
眼看天渐渐黑下来了,西门豹说:“看样子河伯要留客很久,你们都起来吧,散了回家去吧。”大家听了之后赶紧撒腿跑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提河伯娶媳妇的事情了。西门豹就这样通过自己完美的演出解决了困扰邺城多年的难题,不愧为“影帝”的称号。但所谓“人红是非多”,西门豹面临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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