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经历了时代的风雨浪潮。
有一首歌,经历了岁月的风云变换。
有一首歌,经历了人情的桑海桑田。
却依然,历久弥新,久经传唱。
这首歌,叫《美丽岛》。
故事得从四十几年说起,1976年12月3号,归国回来的侨生李双泽,在那时候还是电台DJ的台湾民歌之母陶晓清女士在台湾淡江大学组织的“西洋民谣演唱会”上,他高声呼吁“唱自己的歌”,史称“淡江事件”。这个事件被很多后来的好事者传得神乎其神,但在陶晓清儿子马世芳的节目《听说》里,马世芳说当事人母亲回忆并没有传闻中砸可乐瓶等一系列过激的行为,而是李双泽唱了台湾原住民的歌,也唱了鲍勃迪伦的歌,有人喝彩有人喝倒彩,有掌声也有嘘声。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这次事件的发生,台湾民歌运动,可能好多年以后才会开始甚至是可能没有。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假设和不确定呢。一切啊,都是命运使然。
这次事件,造成了热烈的影响,一时间校园里展开了论战。李双泽,并没有抛下这个烂摊子不管。自此之后,他开始独立创作或与友人合作,共完成了:《心曲》、《我知道》、《红毛城》、《老鼓手》、《愚公移山》、《美丽岛》、《少年中国》、《我们的早晨》、《送别歌》等9首歌曲。而其中最有名和传唱度最高的,莫过于这首《美丽岛》。
《美丽岛》,是李双泽作曲,由梁景峰改写诗人陈秀喜的诗作《台湾》为词。所以每当我们看这首歌任何一个版本MV的时候总会看到原诗陈秀喜,改写梁景峰的字样。
遗憾的是,在“淡江事件”一年后的1977年9月10日,李双泽在淡水兴化店海滨为救人而不慎溺毙,年仅28岁。这位拥有高尚情操,赤子情怀的年轻人,最后魂归美丽的岛屿,美丽的海洋。惋惜的同时,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他的灵魂拥有无尚的荣光,毕竟他最后叶落在他无比热爱着的土地。毕竟他的歌,留了下来。
第一次听《美丽岛》的版本,是杨祖珺和胡德夫的录音版本,1977年,在李双泽告别式前夜,为了能让葬礼上,播放李双泽创作的作品。杨祖珺与胡德夫,彻夜整理李双泽遗留下来的手稿,编录而成。这个版本虽然粗糙,但更显质朴纯真。这个版本有一个细节,当杨祖珺唱到“水牛,稻米,香蕉,玉兰花”唱着唱着就没声了,很多年后马世芳问杨祖珺,唱到那句的时候是不是哽咽了,杨祖珺回答:不是。是唱着唱着就笑了,心想怎么会有人把水牛,稻米,香蕉,玉兰花写进歌里。
好多年以后,2005年胡德夫的第一张专辑《匆匆》收录这首歌,2008年杨祖珺专辑《关不住的歌声》也收录这首歌。
不知道当他们唱着这首《美丽岛》的时候,会不会回忆起好多年前的一个深夜,他们在这首歌融入的欢笑与泪水呢?
前些日子,我看网络上看2015年在台北小巨蛋举办的“民歌四十”演唱会视频,杨祖珺在唱《美丽岛》之前,说了一段话,让我记忆犹新,她说:“我们时常讲传承,但不传,何来的承呢?”
1994年的时候,歌手叶树茵在自己的个人专辑《非常属于我》里,由制作人王明辉重新编曲,收录了这首《美丽岛》。叶树茵宽阔优美的嗓音,加上《美丽岛》这首歌,让那个激荡的年代,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
这可能就是音乐的魔力吧,大时代下所有的时过境迁,最终都会被岁月磨平,被音乐融化。
时间拉近到2001年,台湾原住民歌手巴奈同样录唱了这首《美丽岛》。巴奈是我个人特别喜爱的一位民谣歌手,她是《流浪记》《泥娃娃》的原作者,她是台湾后民歌时代的中流砥柱。
巴奈版本的《美丽岛》,有许多特别之处,她将这首歌原来的三拍子改成了四拍子,让整首歌的气势更加庄严大气,她将这首歌分为普通话和闽南语交替演唱,让这首歌更具有地域性和代表性。
我还找到了她和周云蓬在酒吧里唱这首歌的视频,巴奈温暖的唱着,周云蓬温暖的弹着吉他。如果那时候,我在现场的话,我一定会感动到泪奔。
歌者,悦己,悦人,这才是艺术的最高体现。
2012年,导演杨雅哲拍摄了电影《女朋友。男朋友》,由歌手黄韵玲和钟兴明负责电影的配乐和插曲工作,他们俩从全台湾征选了几位很能唱的年轻的新人,在征选的过程中,他们让这些年轻人唱的指定歌曲,就是这首《美丽岛》。于是我们在电影原声带里,听到了这首这群年轻人演唱的《美丽岛》。
你会发现,卸下历史的包袱。仔细听来,这同样也是让你感受到美好,能让你微笑的歌。
音乐总会给你带来原始的感动,这种感动,是不掺杂任何外来因素的发自内心的触动。
2017年4月26日,歌手李志盛誉的民间合唱组织“学唱团”在他的livehouse南京欧拉也合唱演出这首《美丽岛》。大合唱的这个版本,左右声道交叉循环,让这首歌显得更加丰满厚实,更加温暖和动人。让我们仿佛从歌声中看到了台湾岛那片美丽,富饶的土地。
你看,《美丽岛》就是这样的一个岛。
你看,《美丽岛》就是这样的一首歌。
最后,我想用马世芳《听说》节目《我们摇篮的美丽岛》这一期的结语作为这篇文章的结语:马世芳说:“《美丽岛》这首歌,在过去几十年,它曾经和政治难分难解,但是这些事情时过境迁之后,这首歌却留了下来,我相信《美丽岛》这首歌,还会再继续传唱下去的,它会再传唱许多个世代,甚至到有一天,你我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的子孙,我相信他们仍然会,继续听着这首歌的,也许到那个时候,台湾岛上已经看不到水牛了,但是我相信,未来的孩子们,他们听到《美丽岛》这首歌的时候,也许他们会抬起头来,想一想,但愿我们没有辜负,我们骄傲的祖先,但愿到那时候,这片岛屿,仍然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