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还有很多人难以安眠:紧张的学子,焦虑的父母,带着本科指标的班主任老师,绝望的病人,值夜班的保安,夜场的员工,被梦魇惊扰的72667……还有呢?还有那些少有拥抱过温馨梦境的孤独人。他们来自穷乡僻壤,没有文凭,蜗居在城市的一角,难觅出路。他们在繁华的都市找不到归属感,在家乡也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他们和我一样精力旺盛,却没有找到应对空虚和无聊的办法。他们身上有我过去的影子,或许还有我将来的模样。幸福的男人是相似的,不幸的男人各有各的不幸。但有一点我们大家是一样的,就是母亲半夜无眠时对子女的牵挂是深切的。此时,我的耳际萦绕着两种声音,一类是女孩们的欢笑声,一类是同胞们慌乱的心跳声,或许我永远不能在尊重女性和维护同胞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但我尽量让两种声音和谐共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它们融合,谱写出温暖漫漫人生路的乐章。
二十九年前,我像一个抚慰家人的梦来到这个世界,那时比我大两岁的哥哥走了一年多,爷爷用畚箕将他提到我上学路上的一山腰掩埋了。我的降临自然给家族带来了少有的喜庆和希望,可我却在前行的路上迷失了好久好久,有负他们的重托。岁月如梭,现已送走两位老人,我至今忘不了他们去世时的情形,尤其是弥留之际的奶奶因身边没有一个外家亲属而流下的悲痛眼泪,还有那声无时不刻鞭笞和拷问我的她与这个世界诀别的凄厉惨叫。作为一个女人,奶奶承受了太多:背井离乡的幼年,穷苦的少年,无奈妥协的青年,操劳孤独的中年,贫病交加的晚年。而她一生的隐忍和付出又换来了什么?她是宁都县人,她姓肖,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的祖先在石城和宁都,为何要在广昌承受苦难?而这个家族难道要一直撕裂下去?今天(2016年6月7号,农历五月初三)恰逢奶奶七周年的忌日,两天后又是她78岁冥寿,这是巧合,更是天意,奶奶在等我给她交上一份以慰她在天之灵的满意答卷。
改变严酷的现状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总要有人带头发起改变这样才会有希望。此时我无限痛心于过去蹉跎掉的时光,既没有通过考取功名来获取庇佑家族的权势,也没有赚足财富来改善家人的生存状况。我只有满腹的牢骚无限的感慨以及一腔旺盛的倾诉欲。所以,我只能压制住心中的各种欲念,静下心来,耐心地码字,一个接一个地码,码成行,连成网,期待能像方方正正的田,发出馥郁的香。是的,今天我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写尽人间疾苦。如果72667还能打着火的话,我就将它开进村尾后面的河坝里,像我这样的头脑竭尽全力做一件小事都费劲,更别奢望浅尝辄止的摸索,留有后路的尝试能搞出名堂来。
97年的秋天,我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交不起学费没书发),站在横路小学开学升旗仪式的队伍中,看着冉冉升起的国旗,希望得到她的垂怜与庇护。现在,我悔悟了,在祖国为实现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中,我迫切想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中国梦,她并不宏大,她只是我们千万普通个体梦的叠加;中国梦,她也不遥远,她就在我们每迈出的坚定脚步里。今天我梦想的嫩芽已经破土而出,它需要的养料极其简单,就是对过往的忏悔,以及对苦难的感念。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