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真实故事。

大约2003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且称她为M，从上海到北京，是以前公司同事介绍到当时我工作的公司做部门秘书。女孩子长得皮肤黝黑，这一点不似江南女子，但是眼睛很大，一开口说话就听出来有着江南女子的嗲，总体来说还是很有些小家碧玉。刚开始认识时总感觉她愁眉不展，后来知道了她的经历，感觉这孩子挺可怜的。

M之所以到北京，是来找她的前男友，他们在大学期间认识，是她的学长。据她所说，他们彼此都有好感，最初那个男生有女友，她也曾一度很自卑，觉得配不上他。两个人在一起时因为一次吵架彻底决裂，男生来了北京发展。而她一直还放不下他，煎熬了可能有半年，她背着父母，辞掉了邮政局的工作（当时互联网和快递业务没有现在发达，邮政系统也是城市人梦寐以求的工作，2003年前后她的月薪3000元到5000元，稳定，铁饭碗），毅然北上来寻她的前男友，希图复合。M来之前想给前男友一个惊喜，于是她没有告诉他，而是找了一个网友帮忙找房子，先在北京落脚后才去找前男友。然而，M得到的消息时，前男友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不可能与她复合。

她一时不知所措，北京人生地不熟，所以更多地求助于那个帮她找房子的网友，且称他为W。她在北京找了工作，也就是我前同事的公司，做秘书。后来过了没多久，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她跟W宣布结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也是我后来跟她熟了之后才知道的。

得知前男友有了新女友的消息后，M所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那段时间她状态非常不好，以至于生了一种皮肤病，恶臭，大概在背部，需要每天涂药，而她自己够不到。而W自从她来了北京之后，给予了她很多关照，嘘寒问暖，应该是很喜欢她。加之房子是他帮着找的，M当时又不认识别人，在她生病之后，W没有丝毫嫌弃，而是经常到租住的房子来帮她涂药，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后来我们也都认识了W，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人不坏，胖胖的年轻人，比她大个两、三岁吧！当时W工作不稳定，M在前公司认识的前同事们还帮W多次介绍过工作，但是W往往干得都不长，几天，一个星期，那段时间很不踏实，最后终于在一家二手房中介公司算是稳定下来。

M很快未婚先孕，两个人也很快步入婚姻殿堂。W家在北京算不上富户，但毕竟是土生土长，家里原住在现在的新世界百货附近，后来拆迁，搬到大概是方庄附近，不确定，记不太清了。然后在新世界百货附近还有一套可能是回迁房。W的父亲与人在山西做生意，一次性拿到三十万，付了那套房的首付款，家里做了装修，买了家俱，M在待产后期回了上海，毕竟娘家在那边，大家都觉得回去生产也很正常。孩子出生后，爷爷还专门找人给算了一卦，取了个名字。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都以为M与W，就此将成为中国千万年轻人组成的小家庭中的一员。

然而，M回到上海生下儿子后，一直没有回到北京。直到孩子一岁多，她回来向W提出了离婚。我们当时都很震惊，但是想想她自从怀孕后期一直逗留在上海没有回北京，大家都猜测是不是有了新的恋情。然而她自己解释得非常诚恳，就是没那回事。她之所以提出离婚，是因为生完孩子后她发现自己性冷淡，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回北京的原因之一。她表示不想拖累W，毕竟大家都还年轻，刚刚接近三十岁，婚姻是一辈子的事。M的理由得到了W及家人的理解，婚很快就离了，没有什么狗血情节，双方都非常平和、友善。

从此M彻底回到上海，开始了她单亲妈妈的生活。过了几年之后，据说她与W彻底断了联系，孩子也在上海上户口时改了她的姓。原本她的家庭在上海算是不错，她家大概不是生活在上海内城里，她父亲貌似在郊区开了一家小工厂，好象是做纸箱或是木箱生意的。她回到上海后不可能再回到邮政系统，于是她去修习了CAD（或者原本她大学的专业就跟建筑有关，原本就会CAD，记不清了），应聘到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画图。不记得是哪年了，她到北京出差，我们还见过面，当时我感觉她状态不错，听说也有了新的男友，除了朝九晚五的公司文员工作外，她还租了一个店面雇了店员做服装生意。因为工作太忙，她把与W的孩子从小学就送去了寄宿学校。

所以她离开北京后，我跟以前认识她的人再聊起她，说实话，大家都有点质疑她当初为什么要跟W结婚、生子、又离婚，感觉很象是借个男子生孩子，目的就是为了要个孩子。但单亲妈妈那么好做吗？！总之她的种种行为都让曾经认识她的人感觉匪夷所思。

后来我与她渐渐失去了联系。

直到前天，我一个律师朋友打电话给我，提起M。律师朋友且称他为Y，是我的网友。2002年左右认识，那时网络上爱好写作的朋友们都还在玩社区论坛和单纯文学网站。我当时是TOM网一个频道“花样年华”的副主编，网名“一泓秋水”，都是大家私下里玩的，那时我的文风非常颓，有一众“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同好者，一大批读者（只是我们都年少轻狂，不懂珍惜，后来TOM网站关闭，我那一大批读者都流失了），也有一簇惺惺相惜的作者，Y是其中之一。他后来介绍我到“原文化城”上发小说（我的第一个长篇小说就发在这里，只是现在这个网站还有没有都不大清楚了）。Y当时是中国政法大学的学生，在北京的大概是昌平校区。Y的父亲是黑龙江一个县级市的市长，人大代表，在小地方也算是个官二代了。他在黑龙江大学读了中文系之后到北京又读法律。后来我们见了面，是个很讲义气的东北男孩。我认识M之后有一次跟Y约吃饭，我带着M一起去的。这都是前天Y告诉我的，我早都忘记了，还问Y是我先认识M的，还是他先认识的，被他狠狠说了一顿，哈哈哈。我印象里M当时并没有跟W在一起，Y与M见面后他们两个人好象还互有好感，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私下里的联系比我跟他们两人的都多。但是后来两人并没有走到一起，不过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友情，M有些事不会找我，但是会找Y。Y跟我也一直有联系，叫我“老姐”。

这一次M从上海打来电话，跟Y咨询法律事务。什么事呢？

Y说大概两、三年前，M也曾经打电话跟Y咨询法律问题，当时说是M再婚了，老公跟家里关系不好，这个老公叫什么名字我一概不知，且叫他T吧。说T的父亲把T告上法庭索要赡养费。Y当时还跟T通过话。Y当时还问过M，说如果T的父亲提起诉讼的话，应该有起诉书，包括在哪里开庭，M可以把这些资料信息提交给Y，Y虽然人在北京，但他所工作的律所在上海也有分支机构，他可以托人找关系，帮M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件事后续就没有了后续，不了了之。M没有再找Y，Y考虑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便没有再追根问底。

直到这一次M再找他，说几乎可以肯定，T是一个骗子。

T在追求M直到结婚后的过程中，一直告诉M他是警察，工作特别忙，所以婚后也经常不回家，两个人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据推测大概一岁多。T最近之前，跟M说，他母亲得了白血病，需要钱救治。在这之前也跟M要过钱，各种借口，各种理由吧，包括说他父亲跟他要赡养费那次，前后大概从M这里拿走十多万。但是T现在已经失联很久，M去查了他的资料，原来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并且除了跟M的婚姻关系外，他同时与至少三到四名女性保持着恋爱关系，同时骗钱骗色。

Y问M之前有没有发现T有什么异常。M的状态非常不好，据说从认识到她与T结婚，她既没有见过T的父母，也没有从T那里得到过一分钱，没见过他的警官证，没见过他的同事。如此漏洞百出的一个人，我很诧异，Y如何能够上当受骗到如此地步！M现在已经报了警，但是因为二人是夫妻关系，在警方那里很难立案，唯一有可能的操作是，M联合其他受害女性同时报案。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如此，T踪影全无，人间蒸发。

M的大儿子应该有十五到十六岁了，第二个孩子一、两岁，这是怎样的人生呢？！昨天Y说T骗财骗色的时候，我问Y，M有什么财可骗，我也很不能理解，十几万也值得一骗！象我这样既穷，又不拿钱当回事的大概也不多见吧！

我想说的是，回头看M的经历，这些上当受骗的人，他们往往有一个共性，就是在生活中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在人生重大事情上不够理性，不能客观判断一个人，随波逐流，事情如何推着她走，她就如何走，从来不曾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叫个“停”！即使在常人看来漏洞百出的人设，在她那里也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思考；即使并非自己内心所想，人家引着她如何走，她也就如瞎子一样，把对方当作盲杖，当作明灯，跟着人家走。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如此容易上当的孩子们，首先应该反思为什么别人没上当，而她上了当。

实际上M的第一次婚姻就反应了这一点，W并非她到北京来的初衷，结婚时对这个人也并非满意，可是人生有一点挫折的时候，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的时候，她就完全妥协了。

这世上往往就是有那么一大部分人，即使活到死，也还是没能学会自我成长。

再或许人类确实就如现在人类自己创造的机器人一样，每个人的人生，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程序，由神设定好的吧！

2019.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