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牙特别的亮，不像前些日子，总藏在一片雾蒙蒙的水气中，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突然一下子就放晴了。原来那些看着遥远、模糊的东西，一下子拉近了很多距离，包括刚刚升起来的这弯月牙，让人担心它会不会撞到哪座高楼上。
但气温还是很低，屋子里冷的像冰窖一样，静悄悄的凝结在那里，像不适应突然变晴的天气，都还在发愣。
常峰实在是冷得受不了，站起来原地走了几圈，又稍微犹豫了一下，干脆换上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区里有些冷清，没有人走动，雨水在叶片上还发出亮晶晶的白色，小路上的积水这里一滩那里一滩，借着路灯光，他小心的避开了。
他想到江边散散步，那里今晚可能人更少吧。半个月来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他有时候心里很急，又有些麻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节奏快点跟上来，索性竟有点放任，像要跟人赌气一样任由它去，看看到底有没有救星，没有奇迹的话就死了算了。
邕江icon今夜真是安静异常，那些平常在江边散步、钓鱼、唱歌跳舞的人都没有出来，只有一桥上的车辆还是川流不息，好像个个都有非要出来不可的任务似的。
浅灰色的江水平静极了，像一块大大的果冻，踩着江水能晃晃悠悠走到对岸去，常峰知道这是个错觉，但还是禁不住走下台阶到江边去看一看。
江面虽然平静，但还是有高高低低的起伏，在灯光的照映下流动不止。偶尔还有被追逐的鱼“泼喇”一声跳出水面，再砸出一个个同心圆慢慢扩散开去。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层一层的堆积起来就不能小看，摩天大楼是这样堆积起来的，长篇小说是堆积起来的，历史也是这样堆积起来的……”常峰心里想，“就连这条邕江，不也是一条一条小河小溪汇在一起，最后又汇成大海吗？”
他又想，“江河湖海通过蒸发，又把自己还给大地，有些告别悄无声息，有些告别又像山崩地裂，这世上的事情总是无常的了，可为什么总有人能在这无常中找准方向，让自己那么自在得意呢？”
“这问题想不清楚”，他摇了摇头，对着江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舒服极了。
那弯月牙还挂在墨一样的天空中，像个白色的问号一动不动。
江水突然凝固了起来，弯弯的月牙擦过一座高楼，竟然碰在了一起，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碰，那楼的玻璃、水泥砌块却崩裂破碎着，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有几片闪着银光的月亮的碎片也禁不住被蹭了下来，打着滚翻转着从月牙上脱落。
月牙并没有停止，又继续向下一座更高的楼撞去，但常峰和他周围的一切，包括刚才还在一桥上行驶的车辆，却全都被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