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窗外的夏雨蒙蒙。远处高楼上的五彩霓虹灯明灭不定 ,我都坐书房,想独守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挑灯夜读八百年前的岳飞。
今夜,窗外是蒙蒙的夏雨。我没有去凭栏,我读岳飞书于《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多年前有缘去四川成都,刚从岳飞《满江红》诗中走出来,便在武侯祠的回廊上被镇住了。回廊壁上镶着两块硕大的青色石碑,叶可的正式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那遒劲奔放的行草,涌自一管八千里路云和月中的凌云健笔,涌自一位英雄待从头收拾旧山河的激烈壮怀。
我的耳边,敲响岳飞八百年前在南阳武侯祠听到的雨声,我的眼前,红起岳飞当年夜深不寐时点燃的烛光。岳飞他瞻仰武侯祠而泪下如雨而坐以待旦而挥涕走笔,这不是一种精神人格上深刻的领悟,沟通和激动吗?一位少年时,母亲就在他背上刺下“精忠报国”的叮嘱,一位在危急存亡之秋向历史和苍生做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表白,八百年后的今日夏夜,我侧耳倾听的是蒙蒙夏雨,更是那英雄独奏的铿然和鸣。
有一回说岳飞和一群文人学士谈及纷乱的时局,有人提出“天下纷纷,不知几时才可太平”,岳飞有名的回答传于后世,直到今天仍然掷地作金石之声而振聋发聩:“只要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天下自然就会太平!”当今之世,钱潮动地,欲浪拍天芸芸众生对财神的尊敬不是远远超过了对其他所有的神明吗 ?岳飞登坛拜将,身居高位,但自俸仍然甚俭,全家依然是布衣粗食,他无论平时或战争时也仍然和士卒同甘共苦,这样,岳飞的部队上下一心,这才是真正的“战无不胜”,连强敌也无可奈何的惊呼“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今天,人欲与物欲一起横流,穷乡僻壤仍然饥肠辘辘,酒楼宾馆有的人却挥公款如挥泥土。
窗外,今夜雨蒙蒙雨歇。我再一次夜读八百年前的岳飞,我读人的傲然脊梁读民族的浩然正气,读历史的巍然丰碑。这样的人让我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