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早晨我和孩子爸爸发生了冲突,当时孩子在户外运动,我赶回来做早饭,一言不合,他把一个不锈钢大碗朝我砸来,滚落地上,我补了一脚,停在餐厅,弟弟回家后把这个砸瘪了的碗默默捡了起来放在桌上。送孩子上学后我们又干了一架,他把一桶洗脚水泼了我一身,并砸肿了我的前额,我用同样的工具砸了他的后脑勺。晚上他下班回家便把孩子拉到一边说话,说了好久,说要离婚。我后来问孩子你们爸爸说什么呢,孩子无法完全转述,哥哥只说爸爸说你虽然是个好妈妈但不是一个好妻子房子给我们要离婚之类。弟弟只说爸爸说要离婚问我们跟谁,我们都说要妈妈。我问那离婚你们难过吗?都摇头,说离了还好些,免得天天吵。这些话不知道是看的书里面的还是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料到孩子爸会把大人的矛盾痛苦转移给孩子。晚上他发了离婚协议,但我看条件跟没离婚也没什么区别,仍然住一起,被我拒绝了。他虚张声势说要起诉离婚,但我知道他不会,这件事在大人这里仍然会无疾而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但对年满10岁的孩子而言,这一次不一样了。
第二天晚上只有我们仨在家,我把孩子安排跟我一起睡,想安抚一下他们,我谈到我小时候的生活,告诉他们,我很抱歉,爸妈的原生家庭影响了我们,我们曾经相爱但性格不合,生活在一起常常吵闹,但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父母,尽管内心多么羡慕别人家的父母。但坏事变好事的地方是,有时候不理想的父母也会让我们变得更强大更优秀,就像我小时候羡慕人家母亲有文化一样,所以自己就好好读书,读到博士,做一个有文化的母亲。希望他们在苦难中学会坚强。
孩子已经大了,我感觉这一次离婚事件,深深伤害了他们。弟弟变得沉默,或消极抵抗,哥哥看似无心无肺,可偶尔的烦躁哭闹,表明它不是没有痕迹。我不知道他把孩子单独叫到一边具体怎么说的,孩子只告诉我一个大意,但不和的一方的表述一定深深伤害了到了那么爱妈妈、也即将长大的孩子。
我们作为父母,何其自私?生命不是孩子要求来的,两人本来是性格不合的男女,生孩子前已经长期不和,偏偏为了自己的私利去生孩子;既然生了,为何又不好好待他们?为了抵抗自己的无能自卑,以孩子好之名把对方拖进黑暗婚姻中,在婚姻出现问题时,把无辜的孩子放进战场抵御对方的利箭...这是何其卑鄙自私无良的父母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啊。都忘了自己小时候是如何受到性格有缺陷的父母的伤害,今天再把这种劣根性强加给孩子,一代又一代。
昨晚送孩子上学的路上,虽然朋友和她孩子也在车上,我为一点小事失控朝他们大发雷霆,当我不由自主朝他们吼,叫他们滚下车,他们在后座惊恐不言时,我突然回想起这一幕,多么熟悉。3、4年前,我们无数次被他爸爸赶下车,在上学的路上,半夜的街道,小区门口、校园...我竟然也成了一个我最讨厌的满身戾气、对弱势者施暴的人,当初学车是为了保护孩子不再受欺负,但万万没想到,我今天开车时竟然也成了像他一样霸凌的人。我把那些压抑的痛苦,都转嫁给了比我更弱小的孩子。包括我目前使用的那些暴力语言“老子呼死你”“你给老子滚”,都是耳濡目染。果然环境改变人。而今天孩子成为我们如此暴戾无良父母的受害者,终有一天也会成为我们这样可恶的人。看看他和年满80的父亲的关系,就是以后父子关系的真实写照。
当我们自认为给了孩子富裕的物质条件,精心的照料就是对孩子好,沾沾自喜自己是负责的父母,一定比自己当年的父母强时,孩子默默划过眼角的泪水,压抑的哭闹和情绪,就是对为人父母者最大的控诉。物质条件和精心照料,是动物都会为后代提供的,无论好坏,都在尽力。但是,作为人,我们有高尚特别的一面吗?我们把对人生对婚姻对工作对自己的失望,是不是转嫁给了不该过早承受这一切的孩子了呢?
长期在负面环境下,无论对他还是我还是孩子,都是很糟糕的事情,我们都变得越来越讨厌了。而正在成长中的孩子将来会怎样呢?不难想象。
即便不离婚,一定要分居。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尽快走出来,寻找新生。这件事和孩子的反应是一个预警,20年的相处让我们清楚知道,我和他都不可改变,唯一出路是分开。借用一个朋友的血泪教训来说,青春期的男孩就是一条狼,纪录片《镜子》的提示是,父母不和的家庭的孩子很容易沉迷游戏、早恋、盗窃、斗殴、离家出走、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