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上下两片之间,一气呵成,联系十分紧密。上片末二句是写天帝的问话,过片二句是写词人的对答。问答之间,语气衔接,毫不停顿。可称之为“跨片格”。
“我报路长嗟日暮”句中的“报”字与上片的“问”字,便是跨越两片的桥梁。“路长日暮”,反映了词人晚年孤独无依的痛苦经历,然亦有所本。词人结合自己身世,把屈原《离骚》中所表达的不惮长途运征,只求日长不暮,以便寻觅天帝,不辞上不求索的情怀隐括入律,只用“路长”、“日暮”四字,便概括了“上下求索”的意念与过程,语言简净自然,浑化无迹。其意与“学诗谩有惊人句”相连,是词人天帝面前倾诉自己空有才华而遭逢不幸,奋力挣扎的苦闷。
着一“谩”字,流露出对现实的强烈不满。词人现实中知音难遇,欲诉无门,唯有通过这种幻想的形式,才能尽情地抒发胸中的愤懑,怀才不遇是中国传统文人的命运。李清照虽为女流,但作为一位生不逢时的杰出的文学家她肯定也有类似的感慨。
“九万里风鹏正举”,从对话中宕开,然仍不离主线。因为词中的贯串动作是渡海乘船,四周景象是海天相接,由此而连想到《庄子·逍遥游》的“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说“鹏正举”,是进一步对大风的烘托,由实到虚,形象愈益壮伟,境界愈益恢宏。大鹏正高举的时刻,词人忽又大喝一声:“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气势磅礴,一往无前,具大手笔也!“蓬舟”,谓轻如蓬草的小舟,极言所乘之舟的轻快。“三山”,指渤海中蓬莱、方丈、赢洲三座仙山,相传为仙人所居,可望而见,但乘船前去,临近时即被风引开,终于无人能到。词人翻旧典出新意敢借鹏抟九天的风力,吹到三山,胆气之豪,境界之高,词中罕见。上片写天帝询问词人归于何处,此处交代海中仙山为词人的归宿。
前后呼应,结构缜密。这首词把真实的生活感受融入梦境,巧妙用典梦幻与生活、历史与现实,自然会气度恢宏、格调雄奇。充分显示作者性情中豪放不羁的一面。
这首词,在《花庵词选》中题作“记梦”,是李清照唯一的豪放词,是她南渡以后的作品。一般来说,李清照南渡以后写的词都是些消沉愁苦之作,而这一首却是例外。
李清照南渡之后,不久丈夫赵明诚病死。国破家亡兼夫死,使她生活上和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从此,她只身飘泊江南,孤单寂寞地度过她那艰苦岁月的晚年,处于“路长嗟日暮”的困境。但她是一个性格爽直、柔中有刚、不愿受现实生活束缚的人,所以有时想象的翅膀飞进了另一个世界。她幻想出一条能使精神有所寄托的道路,以求摆脱人间那前路茫茫、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