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一人

老板娘是老板也是老板娘。瘦瘦小小的,长相刻薄,嗓门大。我认识她时她自己带着个六岁的孩子。

老板娘小学没读完,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在家不受待见,十几岁就自己出来打工了。在餐馆工作了十多年,学了点手艺,自己开了个小餐馆,后来认识了她丈夫,两人就搭伙过日子,连结婚证都没有领。

怀孕时餐馆还是和她丈夫两个人在开,丈夫不知道心疼她,大部分活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也没有得到爱护,孩子生出来没多久,两人就散了,左右也不过两三年时间。

她每天做的事是早起去买菜,回来洗洗捡捡差不多客人也就来了,每天忙到晚上十点多才会关门。唯一不同的是她从背着孩子去买菜,到把孩子放在家里等帮工来去买菜,再到把孩子送去学校再去买菜。

接近二十多年间,她都没回过几次家,她爸来看过她几次,她母亲却从来没来过,她极其疼爱她的儿子,认为只有儿子和她相依为命。

她想改变孩子的命运,餐馆旁边就有小学,但她依旧把孩子送去城里最好的学校,报名那天排了一整天的队,待把名报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下。她说,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攒钱在城里买套房子,和她儿子住进去。

她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在国道旁开餐馆,最多的客人便是拉货的司机,到点了找个藏馆吃顿饭,也是因为这样,她认识了她口中的老刘,老刘拉货经过经常在她那吃饭,久而久之,互生好感,老刘也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她没去过老刘家,老刘带父母下来见过她,之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她的孩子已经从叫老刘叔叔到叫爸爸,他们都没去领证,她说:“就这样过过吧!领了证以后也麻烦。”她也有她的私心,她想存个大房子,可这也正合老刘的意。

老刘很爱她,也很疼她儿子,时不时和她住在一起,给她打打下手,可大部分时间还是跑在路上,她曾让老刘把孩子接来,老刘拒绝了,说:“孩子是爷爷奶奶在带,跟爷爷奶奶比较亲,长大点再接过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但和老刘的三口之家开销变大了。平时他只忙着炒菜,点菜收钱都是老刘的工作,老刘在几乎什么事都是老刘打理,她也不那么忙那么累,就是没攒下什么钱。她还计划着再生个孩子,她已经快四十了,再不生怕来不及了,老刘却不想要,认为现在这样过已经很好了。

国道扩宽,路旁的小店都得拆掉,她只能另谋出路,还好她还有一门手艺,她和老刘商量,让老刘不再拉货,和她一起找个地方盘个店过日子,老刘拒绝了。

老刘依旧拉货,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后来再没回来,她不知道老刘家的具体位置,所有的联系被切断。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不愿相信。

国道终于扩修了,只有她和儿子搬离了租住多年的小餐馆。她依旧没有回家,带着儿子去了另一个城市。

后来她才知道,老刘的父母是假的,也没有离婚,所图不过是她身上那点钱财罢了。

和她相依为命的依旧只有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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