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这帮人是谁?正是老鹰山二当家段飞虎派来追杀廖守业的。自从上次惠芳玉半路救走廖守业,负责追杀的杆匪马到成、李四毛回山交差,段飞虎一听,当时,心中就起了疑问,怀疑廖守业可能被小姐藏了起来。只是没有确凿把柄,一时无话可说。
段飞虎仍不死心,暗里派人在惠各庄周围监视惠府一举一动。可巧,廖守业才出村,杆匪就发现了,只是离村近怕打草惊蛇,不敢动手抓他。杆匪人马分开,两人跟踪,三人从岔道纵马埋伏在前边路上,守株待兔。
好家伙,廖守业吓得瘫倒在地,几人下马,不费吹灰之力将廖守业捆住,塞进麻袋,搭在了马背上。杆匪上马,望老鹰山驰去。
正行之间,从对面“格楞楞”飞过来一哨人马,个个官兵打扮,肩上斜跨长枪,一手攥马缰,一手挥长鞭,甚是威风。
两队人马几乎擦肩,为首一人突然勒马,道:“不好!刚才过去几人好像是老鹰山杆匪,一人马身上麻袋好像装着什么活物,还在马上乱弹腾。弟兄们,调转马头,截住他,查个清楚明白。”
“是!”众人扬鞭催马追赶杆匪。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前头人马见后头追赶,个个俯身马上死命往前赶。
只听“呯呯”两声枪响,驮麻袋的人从马上应声落下,麻袋滚落地上。前边人只顾逃命,也不来救。
后面人马眨眼就到,个个下马,七手八脚解开麻袋,为首人一看,愣了,“啊呀,这不是廖守业廖公子吗?”
廖守业昏昏沉沉,听有人唤他,忙睁眼观瞧,不觉喜出望外,“您?难道是顾大江大江哥?”
“正是!公子不是被贼人虏上老鹰山,何故在此被贼人拿住?”顾大江问。
廖守业叹口气,道:“唉!大江哥啊,一言难尽!容后慢慢给你说吧。”
“也好!来!廖公子,随我上马,咱们上青阳县。”顾大江把廖守业扶上马,众人扬鞭,朝青阳县飞驰。
一路之上,二人不住说话。原来,自从廖府遭难,顾大江经亲戚引荐,到青阳县保安团谋了个差事。由于顾大江讲义气,行事果断,处处冲在前面,不久,被保安司令赵九霄赏识,提拔为一个小队长。
顾大江把廖守业安排到自己手下,多方照顾,不致他过于吃苦。
一晃,廖守业在保安团已有旬月。这天,吃过早饭,他对顾大江说:“我在这里也有些时日,心里总是挂念不下方小姐和薛雁她们。能不能派弟兄们杀上老鹰山把她们救出来?”
顾大江沉吟半晌,道:“不瞒你说,你提的这个想法很好,可是目前有点难。一,老鹰山地势险峻,山下深渊阻隔,山上把守甚严,易守难攻。二、保安团几次尝试清剿老鹰山都告失败,致使老鹰山与保安团势同水火。老鹰山总想踏平保安团。平时,双方那是‘狗咬狼两头防。’目前,赵九霄不可能同意贸然攻打老鹰山。所以,救人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我倒有个想法,可以派人以方家名义备些礼物上山送给楚啸天,争取楚啸天放了方若瑄、薛雁、王秋生,这样最好。我知道,这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的事情,放不放人,主动权在楚啸天。你呢,可以给方若瑄写封信,这样……”
顾大江对廖守业附耳说了一番,廖守业听了,不住点头。
这天早饭罢,老鹰山聚义厅。楚啸天正和段飞虎几人议事,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杆匪。“报!”
“何事?”楚啸天问。
“大爷,山下传报,说来了几个人,是方小姐家人来看她,还送来不少礼物,如何处置?”
楚啸天、段飞虎、潘豹、师爷窦文举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楚啸天发话:“传令下去,按老规矩办!”
“是!”杆匪跑出去传令。
再说,自从薛雁嫁给潘豹以后,方若瑄倍感寂寞和煎熬。薛雁已为人妇,不能像以前那样,经常伴她左右,以排解她心中的烦恼。而陪伴她的只有吴婆子。吴婆子,六旬开外,生得慈眉善目,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个结,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皱纹。
方若瑄心里清楚:楚啸天让吴婆子陪自己、劝自己,有监视自己的意思,这使方若瑄愈发感到烦恼和害怕。好在方若瑄听了薛雁的劝说,都认吴婆子为干娘。对于栖身在这虎狼之穴的三个苦命人来说,惺惺相惜,或许是一件好事。吴婆子自然十分高兴,从此,视方若瑄、薛雁如己出,三人无话不说。
古语云:‘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廖公子别她而去,方若瑄整日郁郁寡欢。从此无心梳妆。望着昔日面容娇美,如今却有些憔悴的方若瑄,吴婆子着实心疼不已。“女儿,我都劝了几百遍了。不要嫌干娘啰嗦,女人早晚都要嫁人,楚啸天虽是个混世魔王,可你嫁了他,总不至于难为你。只管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一辈子,也不枉来世上一回。谁叫咱是女人呢,认命吧。再这样寻死觅活的,也是枉然。”一坐下来,吴婆子就絮絮叨叨。
方若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干娘,不要说了,女儿早已心灰意冷。视荣华富贵如粪土。我意已决,至死不嫁楚啸天。”
“我的乖女儿,你小点声,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吗?”听方若瑄这样一说,吓得吴婆子赶紧给她使眼色。她怜惜地拉着方若瑄的手,说:“唉,这又何必呢。这老鹰山就是牢笼,谁到了这,也别想脱身。你不答应能行吗?”
“至少,我现在不能答应他,拖一天算一天吧。干娘,我知道您也是苦命人,听说您和老伯被楚啸天虏上山,为他们干苦力。老伯劳累而死,撇下干娘一个人孤苦伶仃,是吧?”方若瑄的话戳到了吴婆子的痛处,她红着眼圈,哽咽无语。
方若瑄赶紧掏出手帕为吴婆子拭泪,“干娘,女儿不该提起往事,让您老伤心。”吴婆子摇摇头,说:“唉,老了,半截入土的人啦。一提起过往之事,总是把持不住自己。女儿啊,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是个好姑娘,你的心,为娘懂得。等等也好,说不定啊,会有跳出火坑的那一天。”
“真的?”方若瑄眼睛一亮,“女儿借干娘吉言,愿早日逃出这虎狼窝。”“闺女,你看外面天气多好,咱娘俩出去转转吧。”听吴婆子这样说,方若瑄随她走了出去。
外面景致真好,放眼望去,远处,群山起伏,峰峦叠翠。近处,野草在微风里挠首弄姿;漫山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在荆棘丛里,在裸露的石壁间怒放,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方若瑄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景致,尽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身心一下轻松很多。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正行之间,忽然看见,杆匪正押着几个人走上山来。后面的喽啰每人肩上挑一副担子,每个上面都被红布覆盖。方若瑄紧走几步,想看看是什么人,但都被黑布蒙着双眼,面目轮廓看不分明。突然,她从外形和走路的姿势,看出一人,像是方家的管家马长六,“莫非?”
方若瑄不敢确定,怔怔地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吴婆子赶紧走过来,拉着她,“女儿走吧。不知道他们又造了什么孽,抓了什么人?咱可不能多嘴多舌,惹祸上身。”方若瑄走一步,扭头看看,直到一帮人走进了聚义厅,才不情愿地和吴婆子离开了。
方若瑄确实没认错,那人就是马长六,中间是长工胡东生,后面是青阳县保安团的顾大江。只可惜,几个人被蒙上了双眼,无法看清上山的路径。
几个人被杆匪取下眼罩被带到了聚义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