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有一只小猪,小猪很孤独。森林里有只孤独的小猪。
傍晚时分,太阳依依不舍得沉入地平线下,绚烂多彩的云霞是它留给天空最后的礼物。忙碌一天的小猪也回到了它的小屋,小猪对着相框里爸爸妈妈微笑,它总是微微的笑着,生活已经如此,现在的小猪除了微笑也只能微笑了,壁炉里的火烧的正好,火舌吐着信子舔舐炉沿,好像那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切都显得和谐且美好。
小猪做好晚饭,把爸妈的碗筷摆好,然后独自开始吃饭。泪珠作为一种调味料拌在饭里,小猪摆个微笑的表情,大口大口的扒饭,速度由快转慢,终于,小猪嘤嘤的哭起来,后来又转为大哭。哭吧哭吧,可怜的孩子,爸爸不会怪你,妈妈不会怪你,因为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孤寂且空洞,小猪忽然很害怕,它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的向周围张望,好像它重又站在动物群里,几百双眼睛冷冷瞪着它,瞪得它心悸。它伸手把爸妈的照片抱在怀里,试着想些令它感觉高兴的事。
它想起今天上午是象妈妈的课,小猪总是私下里叫象老师象妈妈,因为象老师总是想妈妈一样慈祥的注视着大家,它喜欢象妈妈的符号课,有时候,它听着象妈妈在上面讲课,总是不自觉的流眼泪。它想起象妈妈对它微笑的样子,嘴角又轻轻勾起了温暖的弧度。可是,后来呢?
后来,是他不敢想也不愿想的,但记忆好像专门与它作对似的,越是不愿想起的越是想冲破它的脑袋。它先是看到小猴指着他笑,后来又听到小兔骂它蠢猪,后来它低下了头,耳边就覆盖着铺天盖地的哄笑声,但是小猪没有哭,它好像听到爸爸说,好孩子别难过,因为你并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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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头无尾的小猪的故事,是我无意间翻看空间日志时看到的,日期显示它已经在这不起眼的角落躺了六年了。它安详的蜷曲在私密日志的一角,没有题目,只有一个日期编号,若不是我不经意间打开,它便要怀着自己的悲伤永远的沉睡下去了。故事中的小猪扑面而来的伤感气息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可以想见当时写这个小故事的我是多么的难过。那时我或许是受了什么委屈,被误解或指责,难过到想哭却不能流眼泪,只好把自己当做小猪,给自己编一个小故事排解。我肯定是想给小猪安排一个幸福的结局的,可是在写到被误解的痛苦部分却因悲愤或伤心久久难以下笔,就这样搁置下来了,又不愿人知,便放在只有自己可见的私密日志里。
人生中有多少像这样感到委屈不平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刻?或者感到不被理解,误会、质疑,甚至众叛亲离,却只能像小猪一样压抑自己,为了爱自己却不在身边的人,努力生活的一切如常,自己默默吞食生活的苦果,在一个背人的山崖默默舔舐心里滴血的伤口,渴望被人关怀,最终却还是自己给自己疗伤。
好像年纪越小的时候,这样不被理解的遭遇越多一些。可能内心里比较敏感,又固执己见。随着年岁的增长,总算不会为了一些恼人的生活琐事便激动到免冠徒跣,以头抢地。遇到实在难理解的人事,也劝解自己“夏虫不可语冰”,各有立场罢了。总之学会了用各种理由自我催眠,让自己不必暴露在伤人的刀风剑雨之中。
其实那些让我们愤愤不平的际遇是我们成长经历的一部分,便于我们在以后的生活中汲取可以对抗它的力量,这样,一方面避免再陷入相同的处境,另一方面,就算遭遇了,也能更好的面对它,让自己少受伤害。
渐渐的,我们与生活和解,与周围的人事和解,也与自己和解。因此虽不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总是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或许都有渐渐成长成“佛系”的一个阶段,罗隐不是有诗:“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也是一种自我纾解。大学时文学理论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一个亲历的小故事,我现在只记得当时内心里受到激荡,好像有所体悟,但故事却记不清晰了,不知能否传递老师的思想。老师说他有一次挤公交,由于上车的人多,大家互不相让,推推搡搡,他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这个时候他就想,如果我是高高在上的耶稣,以耶稣的眼光再观看车厢里的这些人,我还会在意这些座位的小事吗?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如蝼蚁一般。在悲天悯人的思想下,对世界的看法也会改变。之所以搬出老师的例子是想说,人的心境决定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想开了,换一个视角看世界,也许世界会展现出它的另一面。悲伤难过的时候总会有,我们欢迎它,接受它,也要学会从它那里走出来。
而那个孤独小猪的故事,我现在也补不全了,但我希望,当世界都背弃那只小猪的时候,能有一个人,不要太多,一个人就足够,牵起它的手。这一只手,就足够支撑小猪走下去,拥有直面这个世界的所有力量。
这样看来,前面喋喋的议论也是些可有可无的空话,自己再强大,总也比不过身边有一直支持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