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缬草 前言(1)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泡沫塑料纸。常常要执迷不悟的把每一个泡沫捏破。听那些“噗噗“的声音。妈妈总是在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对我吼起来:你能不能不要制造噪音了?你难道找不到更有意义的事情吗?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妈妈说的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总之,在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之后,我发现当下时髦的事都跟我无关。

我没有钱,也没有权。我没有嫁入豪门,也没有做第三者。我不起眼,行为也不乖僻。我连芙蓉姐姐的疯狂都

没有。我充其量只是一个隐性,自闭症患者。所谓隐性,就是指,大家都看不出来,包括医生也看不出来。我的症状就是我在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孤独。反而要去孤独中去寻找不孤独。我总觉得自己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也许是遥远的灿怡星,也许是很近的月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很不幸的掉落在地球上,于是我总是和现实格格不入。而且我连合格的自闭症患者都算不了。我每天都有那么几个小时,很健康快乐的像小鸟一样到处飞翔。很多的人都放弃了。可是我接着找。找着找着,我居然在一个地方找到了那个属于我的星球。我知道它从来就没有完完全全的抛弃我。到了晚上,我总要回到它的怀抱。在那里片刻的停留都是充实和真实的。一样的事情在那里,就美了起来。比方说,有一个晚上,我去了一个美丽的枫林。美如仙境。每一个落到我手里的叶子都红得发亮。叶脉都很娇羞的舒展。地上的叶子都脆极了。踩上去,沙沙的响,像音乐一样。我那也不用去。没有要急着参加的会议。枫林也没有尽头。在那里,连哭都是美的。有一次,我掉入了一个游泳池。我用尽全力的叫。周围站的人,仿佛都没有脸。我就在那里大叫。他们都不看我。我也不奇怪,他们都没有脸,当然也没有眼睛了。白天我就像是一个来地球探险的人。面无表情的经历喜怒哀乐。然后把自己的经历折成满天星装到一个罐子里。等我晚上到了自己真正的故乡的时候,我就抽出一个。有的时候,抽出的是死亡,有的时候是绝望,有的时候是欢乐,也有翻云覆雨,也有梦境,当然也有梦醒。我不愿意醒来也不敢睁眼。躺在那里回味,舌尖还有梦里真实的每种感觉,像浓香的巧克力。有的时候,眼睛角的泪也不愿抹去。心里的痛也不愿去平复。

我过去老是和我的星球擦肩而过。因为我常常地失眠。能发现那个星球是因为叶子。她告诉我说缬草可以改变睡眠。我试了之后才发现,这种草其实是一把钥匙,它能打开那个星球的大门。我第一次吃它,我就到了一个碧蓝的海。完美的海。沙滩上布满了白色的沙。我走在上面,海水温柔的轻拂我的脚面。五彩的小鱼游来游去,引诱我跳入水中。我从来没有去过海边,没有看过沙滩。而且我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忧无虑。一切都理所当然,顺利成章。我心里没有问题,也不要答案。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也许我错了。那么认真地在白天活着。也许夜里才是最真最美的。夜里去的地方才是属于我的地方。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睡觉。我跟别人讲,我不喜欢被吵醒。他们不知道我回到了我的星球,都只撇撇嘴,不以为然。谁喜欢被吵醒。可是现在这个生活节奏,谁能睡个好觉?为了表示我是认真的。我把手机都扔了。就这样也不行。比方说现在,我又被吵醒了。谁这么讨厌,这么用力的敲我的门?我爬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刚才做了什么梦。我穿上睡衣。透过门眼看出去。天哪,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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