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哥哥快五岁岁的时候，他满十一个月。刚刚好，很巧，那年冬天，父母离异。据说，是爸爸在外不正，把妈妈打跑了；据说，爷爷奶奶，还有几个近邻亲戚一起去的邻省接回来的；据说，回来以后差点又被爸爸卖了；据说，父亲自己跑了，哥哥还在，爷爷奶奶还在；据说，为了躲计划生育，在窑洞里光着身子，被爷爷奶奶抱着；据说，他现在已经十八岁。
老不死是什么，老不死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有着八十岁的成熟，还要度过这六十多载。可是，为什么要如此老熟，可能他认为自己有点可怜吧。
（一）五年碎忆
奶奶常说，他小时候啊瘦的像猴，不，比猴还瘦；奶奶也说，那个时候饿的都是自己爬到大桌子上找酱吃……他记得，他一次从摞满豆杆的板车上掉了下来，奶奶和爷爷吵了起来，奶奶先行回到家，背着他站在矮墙上，看着远方，也许在看爷爷吧，也许在寻找长大的我，他以他那时候的记忆来说，呀！那板车好高嘞，我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吗？
他还记得，哥哥在村里上学，他搬着板凳去学校，第一呢，板凳太沉了，第二呢，他没好意思进去，第三呢，爷爷奶奶找遍了整个村子，还是揪回了家。他还记得，哥哥给爷爷要钱买尺子，他们那喊尺子喊米尺，他一听以为是吃的，也嚷嚷着买米尺，然后这件事是怎么结尾的，他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哥哥拿了钱，他什么也没有。
朦胧朦胧，云里雾里，却总是缠人心头。
他又想起一个画面，几个穿制服的人，怕堂屋门磕着头，低着头走了进来，“杨中的5000块钱贷款什么时候换，这房子可以抵押的”，当时，夏天，奶奶穿着几年前就穿着的宽松的衣服，屋子里很亮，看得出奶奶很瘦弱，不然为什么衣服在抖？奶奶哭了，站在那里，摊着两只手问他们“我们拿什么还啊？”他就记得，他还没到奶奶腰处高，他就记得这个画面，当时，他感觉，这屋子好大，只剩下他和他奶奶。
也就是他从隐隐约约记事开始，他知道，爷爷爱打麻将，一天到晚都打，很少输钱，却也只赢几个青菜钱。
爷爷好友多，多一些牌友酒友。爷爷老的快，五十多便满头白发，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爷爷在他邻居里面年龄算是小的了。
他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一个想知道模样的妈妈。
他五岁那年家里有了台黑白电视机，都是他自己在摆事，还有个老大吊扇，还有几只鸡，没有鸭，还有一头猪，还有第一次主动告诉一个老头，他五岁了，还有，他叔叔的儿子回来了，从此，他开始有知觉的生活。
他在想，他十岁，十五岁，二十岁。
（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