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本节继续讲述自己工作以外的生活与挑战,帮助他人,算是霍华德人格里面一个重要特质,其中提到了一个卢旺达事件幸存者,也是星巴克女员工的故事,霍华德帮她走出悲惨的过去,这个正面意义很大;但也有反面的案例,霍华德贸然进入不熟悉的NBA球队运营领域,想要帮助西雅图这座城市,结果各种不顺还亏损严重,这样就不得不被迫出售球队,最终结果是超音速队变成了雷霆队,霍华德本人被西雅图市民视为众矢之的,好心办了坏事呀。
2012年我第一次见到丽莉雅妮。当时,我对她无比痛苦的过往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她是我们星巴克总部咖啡店的咖啡调配师。她个子很高,但令我注意到她的,不是她的个头,而是她很少跟人有眼神接触,一举一动总是轻手轻脚的。当她接待我或是递给我咖啡时,我能感觉到她的悲伤。(前文详细提到了卢旺达da屠杀事件的惨绝人寰,过于血腥就不引用了,这位女孩能活下来就是奇迹和希望)
一天,我看见她坐在桌旁读书。她那时在休息。我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那时我才第一次见她微笑。“你做新书推介时,我听过你的演讲。”她指的是我2011年出版的《一路向前》。我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是怎么入职星巴克的。
一段时间之后,丽莉雅妮才向我透露了她家遭受的灭顶之灾。那天,她只告诉我她是来自卢旺达,是来西雅图上大学的。毕业之后,她想到星巴克的市场部门工作,于是就提交了在线申请,却迟迟没有回应,于是她就面试了咖啡调配师,这样多少算是进了星巴克,以后再做打算。
我问丽莉雅妮是否见过市场部门的人。
“霍华德,没那么容易。”她礼貌地反驳道。我喜欢丽莉雅妮。她聪明而努力。她历尽艰辛才逃离家园,开始新的生活。我跟妻子雪莉曾走遍全国,而丽莉雅妮却是独自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
“我保证让你见到市场部的人!”我对她说道,过后就让吉娜·伍兹去见她。(这一点倒是很霍华德,对悲惨者的同理心)
2013年夏,丽莉雅妮交回绿围裙,开始在公共事务部工作。
每天去办公室的路上,我几乎总会经过丽莉雅妮的办公桌。我常会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寒暄几句。有时候我们俩一起吃午饭。我还介绍她与雪莉认识,有几次邀请她到家里吃饭。我在家里邀请同事们过节聚餐时,总会把她也叫上。(这样的老板很少,希望这也不是霍华德唯一帮助过的员工)
我渐渐发现,尽管有着刻骨铭心的惨痛过往,但丽莉雅妮像天使一样善良,也像狮子一样坚强。虽然如此,但是直到有一天她坐在我办公室里,向我讲述了她恐怖的童年经历,我才真正对她有了全面深入的了解。
丽莉雅妮的家人在她眼皮底下被杀害,第二天,两个男人又回来了,都拿着砍刀。“快跑!”外祖母对她喊道。这一次她跑了。路上她被石头绊倒,磕破了膝盖,她爬起来继续跑。之后她再也没见到外祖母和表弟。
卢旺达针对图西族的大屠杀在持续了近一百天后终于结束。据估计,有80万到100万人被杀,丽莉雅妮的大部分家人都在其中。她十多岁时寄居在别的舅舅家里,还有她的姐姐,也奇迹般地幸存下来了。丽莉雅妮上了学,她学习挺好,对自己的幸存心怀感激。但阴影如附骨之疽。悲伤侵蚀着她的心灵,她总是思念母亲。她想念母亲称呼她“Cheri”—意为“宝贝”—的样子。她还想念母亲做的香草布丁。有时候,丽莉雅妮为自己做布丁吃,以享受暂时的甜蜜。(这个事件算是人类的最黑暗时刻,里面的原因错综复杂,没有民族凝聚力的殖民地国家,被某些势力简直玩的团团转呀,太黑了,哎)
但家人惨死的情形无法抹去。每当如此,她就看电视以求分心。在她低落悲伤的时候,她总会看一个电视节目,那就是《奥普拉脱口秀》。丽莉雅妮那时听不懂英语,但奥普拉·温弗瑞主持节目的活泼与热情远胜语言。奥普拉浑厚而宽慰的声音穿过屏幕,填满丽莉雅妮空荡荡的心。奥普拉拥抱别人、与人共泣以及她随处可见的微笑,都令丽莉雅妮感动。有时候,丽莉雅妮会在半夜醒来,她打开电视,调低音量,坐在屏幕咫尺之外看《奥普拉脱口秀》的重播。(奥普拉的微笑也算是女孩的星星之火,照亮黑暗的光明之火)
丽莉雅妮后来曾说,奥普拉令她对明天怀有希望,还令她渴望到美国看一看。15岁时,丽莉雅妮就决心来美国了。(决心很大呀)
2013年秋,丽莉雅妮已经在星巴克工作了两年。这时,公司准备推出一款新产品:奥普拉印度奶茶。
那段时间,奥普拉要来西雅图,要来星巴克总部。办公室里都疯了。每个人都想见见奥普拉。在会议间歇,我找了个安静的空当,问奥普拉能否帮我一个忙,我想让她见个人。
我把丽莉雅妮领进会议室。奥普拉站起身来。丽莉雅妮盯着她,眼睛圆睁,然后快步走向她,扑入她的怀中。奥普拉拥抱着她。丽莉雅妮黏在奥普拉身侧,感谢她挽救了自己的人生。(这就是传说中感动人心的力量吧,福报)
当年感恩节,奥普拉邀请丽莉雅妮到家里一起过节。从此之后,丽莉雅妮跟奥普拉及其朋友家人共度了很多节假日。
丽莉雅妮现在还在星巴克工作,是我们数字新闻部门的项目经理。
认识丽莉雅妮,教我认识到了人的韧性,经历大难继续前行的能力,以及扶携他人的责任。2017年,丽莉雅妮创办了一个非营利组织,名叫女孩的桥(A Bridge for Girls),旨在培训卢旺达女性缝纫及出售成品,以自力更生。截至2018年秋,已经有了32位参与者。
丽莉雅妮34岁了。她会告诉你,她的很多梦想都已成真。但她同样知道,只有梦想是不够的,“要有路才行,”她如此说道,“你得给他们一条路。”(算是外国人在美国追求美国梦的典型代表啦,虽然很小众)
2014年,“为别人铺路”的责任越发引起我的重视。不仅仅是为了处于困境中的人,也不仅仅是为了像丽莉雅妮一样无畏而坚强的人,每个人都应该有第一次甚至第二次机会。(成功之后的霍华德,帮助他人,为别人铺路的情怀,也对应了他的童年和成长经历)
此前,我曾有机会获得西雅图水手队的少数股权,但我拒绝了。对此我深为后悔。所以,当超音速队对外转让时,我感觉又一次机会来到了。棒球是我的最爱,但篮球仅次于棒球,是我的第二爱好。上高中时,我曾整夜排队购买纽约尼克斯队的季后赛门票。自从搬到西雅图生活,我就一直买超音速队的季票,每周还要抽时间打打篮球。2001年,涉足体育界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我已辞去星巴克的CEO,虽然仍然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和全球策略师,但我有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公司之外的事务。
我一个人买不起整支球队,于是就跟另一个有意向的大买家拉起一个50多人的投资小组,共同出资买下了超音速队。作为最大的股东—尽管不是多数股份拥有人—我成了这支球队的代表。在收购球队的新闻发布会上,我说,我把球队的所有权视作公众对我的信任。然而,说实话,当时我并未充分领会这句话的意义。
买下球队之后,我想从另一位合伙人—他曾多年担任超音速队总经理—那里学习如何经营球队。他负责球队的日常事务,我则负责解决球队面临的一个最大难题。超音速队与市政府签订的合同,是整个联盟里最不合算的。多年以来,超音速队的主场设在陈旧的钥匙球馆,很难赢利。即便每次主场比赛的门票都售光(很少会有这种情况),仍然入不敷出。除了签订新的合同之外,我们还要投入数百万美元将球馆翻新,或者换一个新球馆,以吸引更多观众,使超音速队像其他NBA球队一样能够赢利。
西雅图的纳税人最近刚刚出钱修建了新的棒球场和橄榄球场,这个城市对花费上千万美元再修一座体育场馆已不再热心。买下球队时,我原以为能够争取到市政府和公众的支持,换一座新的球馆,至少能修改一下原来对球队不利的租赁合同,以在各方—球队所有人、当地政府、球迷—的需求之间谋得平衡。(隔行如隔山,霍华德大意了)
我的预想错了。我与市长、市议会、州立法机关多次交涉,其曲折反复甚至能再写一本书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四处碰壁。市议会某位有影响力的人物极力反对再投公共经费修建球馆,他对《体育画报》说,假如超音速队离开西雅图市,西雅图不会有长久的损失。“经济方面的损失,接近于零,”他如此说道,“文化方面的损失,也接近于零。”然而,体育能为一个城市带来很多价值,如财政收入,如凝聚人心。我认为,他对这些价值都视若无睹。回想此事,我能明白,他认为纳税人的钱有更重要的用处。(西雅图算是美国很有钱的地方,富豪巨多,哎,为何这么搞区别对待呢,篮球也是城市光荣呀)
就分摊成本建造新球馆一事,我们与市政府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在此期间,球队仍在亏本。为保证球队运转、养活球员,我们这些球队所有人需要自掏腰包。我全力止损,试图拯救球队,但不断往里扔钱,令我和很多人都感到不安。
当时我还不懂,运营一支球队,跟经营一个私人企业或上市公司不一样。它的义务不同,超音速队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多年以来市民的支持。他们之所以支持球队,是因为球队经常赢球,因为球队代表这个城市。在美国,这就是体育之美。球队属于其代表的城市,而非球队所有人。球迷,而非股东,才是球队的利益相关者。(真个体会倒是蛮深刻,体育之美)
在此期间,我仍履行星巴克董事长的职责。这两件事耗尽了我的时间和精力。2005年,奥林·史密斯如很久之前计划的那样退休了,这位良师益友、与我合力掌舵的人就此离开公司,留给我一个巨大的空洞。我舍不得他。
超音速队的财务状况迟迟未有好转,一些股东,包括我在内,都不愿再亏钱了。对我而言,运营这支球队令我经济上和情感上都不堪重负。买下超音速队五年之后,我觉得,在当时的人生阶段,我已是竭尽所能,却力不从心。我决定售出股权。我原以为,其他不愿卖出球队的股东会买下我的股权,但没人愿意接手。对我而言,想要退出,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部分股东都同意卖出球队。可在当地人里,很少有人有财力购买这支球队,或是愿意接手签了如此倒霉合同的球队。(这个不对吧,西雅图那么多巨无霸公司,富豪聚集地呀,可能当时富豪们对NBA还没有今天这么热爱追捧吧)
在此期间,当地的一个企业的行政长官曾口头答应买下球队,我一度认为问题得到了解决。可几天过后,他打消了念头。我崩溃了。在西雅图市已难以找到解决办法,时任NBA总裁的大卫·斯特恩为我联系其他城市的潜在购买者。某位著名科技企业的CEO愿意高价收购球队,但我拒绝了,因为他坚持要把球队搬到别的州去。(这个人是鲍尔默吧,但至少他买了之后球队还在华盛顿州,可惜了)我与俄克拉何马州一家投资公司的领导会面,他诚心诚意地愿意用一年时间与西雅图市政府及华盛顿州政府合作,为球队建一座新球馆。他说,如果能成,超音速就能留在故乡。我当时以为,如果是西雅图之外的人来谈建新球馆的事,或许机会更大一些,因为失去球队的威胁会令市政府的官员们重回谈判桌,提供更为优厚的条件。回想起来,这也是强人所难了。
2006年,超音速队被卖给了俄克拉何马州的所有人集团,他们未能与市政府达成新的协议。2008年,他们将超音速队主场搬到了俄克拉何马州首府俄克拉何马市,并改名为雷霆队。(这个事绝对是坑大了,霍华德变成众矢之的)
失掉职业篮球队的事,令西雅图的球迷深受打击。他们伤心又愤怒,几乎所有人都将此事归咎于我。开始我还辩驳一番,后来我意识到,他们有权如此。我辜负了公众的信任。
体育广播电台、当地报纸、街头巷尾,球迷的愤怒滚滚而来。在外面,认识我的人对我高声喝骂,有时候甚至当着我孩子的面骂我。(想想,这得有多惨呀,当时还有人提议抵制星巴克呢)
像这样卖掉超音速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遗憾。回想此事,我觉得,当时我想的全是如何使自己及其他投资人摆脱财务泥潭,未能恪守自己的信条:保持谋利和民众需求之间的平衡,做决策时不能只考虑钱。一支球队的真正使命,是凝聚人心,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就像小时候我和父亲一起看球一样。当时身为球队所有人的我,应该是这一使命的守护者,可我全忘了。(隔行如隔山,牛人也很难在第二个领域轻松复制成功)
我犯的另一个大错,是将球队卖给了外州人。哪怕是继续亏损,我也应该等到本地买家出现。我出于好意做出了一个财务决策,却令一个城市失掉了一支心爱的球队。(这事给星巴克也蒙上了一些阴影,当时卖给比尔盖茨或者贝佐斯多好呀)
我曾长时间反思,想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在美国,普通民众,尤其是富人,往往拥有巨大的能量。在超音速队这件事之前,我的很多决策都取得了对别人有益的结果。然而,卖掉球队的最终结果,令我对能量的消极影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次经历同样还将一个道理烙在我的心底:一个决策就能影响数千人的生活。从此之后,我就不断思考、质疑能量的本质以及有能量的人肩负的巨大责任。(更加谨慎为宜,影响力越大,责任越大)
十多年后,2018年,西雅图市议会同意了一项7亿美元的私人投资,对钥匙球馆进行翻新,以帮助城市引来一支NHL(国家冰球联盟)的球队。此事如果能做成,职业篮球队也有可能再度入驻西雅图。
西雅图人仍因失掉超音速队而耿耿于怀。人们对我仍余恨未消,对此我毫无怨言。(释怀了也好)
真正令我痛心的,倒不是在公开场合受人辱骂,而是当我步行或开车时看到路人身穿超音速队的球衣或者戴着球队的球帽。如果穿球衣或戴球帽的是父子俩,我的心便更会如刀绞一般。失掉超音速队是西雅图数代球迷心中的痛,对成长中的孩子来说尤其如此,因为他们的城市没有一支NBA球队。对于西雅图民众这次受到的伤害,我无法弥补,为此我抱憾终生。(霍华德人生最大滑铁卢,至今也无力挽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