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蛙叫的一夜,起来,是一个雨天。
火辣的阳光,送给暴龙一脖子的红棕灼痛,但是,一见这水汽笼了山头,就又想念阳光的咬牙切齿了。人就是这么奇怪。
去昨日的租车点,续租。询问了一下,果然是台风惹的。
路上本来不多的游客,更少了,偶尔看见几个穿着薄而透的雨衣的骑行者,远处的海浪,青黛色天际,散发出藏宝洞的神秘气息。
我问小糯:昨天,你跟大家介绍自己是中国人。这种说法,有没有错啊。台湾也是中国的一部分吧。
小糯哥说:是你弄错了吧。台湾人就是台湾人,他们自己不认为是中国人。
这调子跟蔡总统的后援团有点相似。
我问他: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说:我自己告诉自己的呀。
这是自带“生长激素”吗。
前几天在台北故宫,他问我们国旗含义:青天白日外面,大片红色,什么意思。
有红色的国旗,表示有过流血牺牲。
暴龙循循善诱:侵华,反抗。
小糯接:我知道,后来,扒路军补刀。
吓了我一跳:王二小白学了。
闲聊着,去吃早饭。我们去岛上唯一一家seven超市吃。
昨天上午,刚到岛上,路过这家超市,看见临马路的超市窗内,一排吃超市快餐的人头,心里有些不屑。不仅效仿这一餐,还跟进买下一顿。经过昨晚的炸飞鱼、羊肉汤,自己肠胃的不宽容,彻底暴露。
半天继续环岛。在红人部落,有一家自开民俗文化展的民宿里,看见不少古老而硕大的飞鱼壳,连牙齿都在,叹为观止。这家的飞鱼船和渔帽,显得老旧,仿佛是从哪里收购 来开的博物馆一般。从主人老太太的脸色看,像一个上海女主人。岛上的其他女人,大多数是棕色皮肤。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点,让暴龙感叹,在我们住的东清部落,90%以上是原住民。
岛上有核废料储存库,路过时,暴龙把车开得飞快。
因为下雨,加上昨天已经环岛2次,今天上午的环岛,就随性所致。哪处海滩,在阴雨天,分外像加勒比海盗片,我们就下到海滩上去。
珊瑚状礁石的崎岖不平,同时也盛开着各种野花。雨水中,滋润舒展。再下去,就是颗粒越来越小的砂石滩了。雨天的海浪,看上去充满了冒险劲。
海浪像浪荡子弟,找乐子的同伴,一波波起哄着,撺掇着,涌过来,就像玩一个推墙游戏。推到近处,在砾石滩上,留下一张张吃惊的嘴。 让人想起安徒生《海的女儿》的结局:人鱼死后,就变成了这样的泡沫。
巨大的沙石滩,只有我们3个。
玩够了,湿哒哒地回民宿。拐进去,等暴龙叫我,可以去路口的咖啡屋吃中饭。我发现,自己刚刚居然睡着了。前几天,白天玩,晚上洗衣物,罗里吧嗦记录,打了鸡血一样,只用睡三五个小时。这几天,离海滩越来越近,游记一天比一天写得早,至昨晚,彻底放松下来,放开了睡觉。
吃到了米饭、猪排、柳橙汁。随手拿了陈文茜的采访集来看。有一篇访问奶茶和阿信。两个人都提到最初签售时,排队的只有四五个人。两人都轻轻说:五个会变成十个啊。回头看,选对了自己的感觉,就是站对了地方吧。
对我们而言,住对了地方。托民宿的名字——“天空的眼睛”的福,天空也张开了点眼,浮潜可以去了。
小糯哥不愿意去,两个人轮番展现爱、尊重和诱惑。民宿女主人的话起了关键作用:小白(狗)跟你一起去。
于是,泳衣、防寒衣、目镜,海水中的小丑鱼、海胆,勾引得小人儿不想回到岸上:要是我没来,我会后悔的。
反倒是我,在突然深下去的洋面上,有一个阴影,在此时涌上来:如果葬身雪山和海底选一个死法,我选前者。恐惧来源于上一次尝试的小瑕疵。有一年,在10米左右的暗潜时,做错了一个动作,面镜进了水,虽然也看到了美丽新鲜的海中珊瑚等,但似乎长了刺,留在了那里。
小白真正陪的人,是我。穿着潜水服,在不淹没肩膀的水面玩。我在海水里坐下来,它把前脚搭在我在腿上。略显冰冷的海浪,碧清如玻璃。远处的父子俩,一会就看不见身影了。
大家回来,小白狗还开启了一个寻宝游戏。一通好找,正当我打算放弃时,还是民宿男主人阿德厉害,找到了被叼走的我的眼镜。
在这样一个面朝大海的房子里,本来打算夜看星星,早观日出,因为雨天,都作罢了。只得了一个浮潜,未得大满足的父子俩,打亮手机里的虚拟手电筒,在一片漆黑中,外出去寻晚饭。
虫声起落里,我看女主人家制作的明信片。家里的猪、羊、飞鱼船、晒的飞鱼干,通通摄下,漂洋过海去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