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天，一个女人抱着一大盆衣服来到了河边，她看着厚厚的冰层，放下了盆，呵了呵冻僵的双手，捧起一块儿大石头，向冰面砸去。砸了几下，方才砸出一个洞来。

女人叫李萱，刚生了孩子第三天，可怜她拼尽全力生出来的孩子还没有看上一眼，就被婆婆扔进了马桶里。听着婆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没用的东西，就会生赔钱货。”李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李萱在床上躺了两天，滴水未进。婆婆和丈夫好像忘记了她这个人，两天来再也没有踏进这个房门。只有三岁的女儿红玉跟在面前。红玉只在吃饭的时候才去找奶奶，虽然每次都要挨骂，也总能拿点儿食物回来给李萱，但李萱吃不下去，那么少的食物还不够红玉吃呢，她怎么舍得红玉挨饿呀！

李萱把手放进水里，感觉水很温暖，比外面暖和了很多，外面的风太大了，她的手已经冻僵了。手还是很僵硬，但时间来不及了，洗完衣服还要干活，家里的活儿一大堆呢。

早上婆婆进来了，板着脸说：“今天都三天了，你该起来了。这几天的活儿都是我替你干的，你别躺在床上享福了。先去做饭，做完饭去扫院子，再洗衣服，快点儿起来。”

李萱起床的时候头昏眼花，费了好大劲儿才坐了起来，又费了好大劲儿站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向厨房。

李萱用冻僵的手洗着衣服，她的肚子又疼又饿，已经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早上她刚刚做好饭，婆婆让她去扫院子，等她扫完院子，饭只剩下很少了，李萱只能勉强吃下。

李萱拿过一件衣服，这是丈夫的衣服，非常厚，洗起来很吃力。丈夫是屠户，杀惯了牲畜，脾气也变得暴躁，经常往死里打李萱。

李萱艰难地洗完衣服，抱着比来时重了好多的盆往家里走去。走不多远，发现地上有一只受伤的麻雀，她放下盆仔细查看，原来是腿部受了伤，她从衣服上撕下来一缕布条，小心地缠在麻雀腿上。

李萱不敢把麻雀拿回家，就把麻雀藏在了村口的树洞里，她这才回家。刚刚回到家，婆婆就骂了起来：“洗个衣服洗这么长时间，你的皮又痒痒了，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碰上你这么个扫把星。”

李萱不敢回嘴，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红玉听到奶奶骂娘亲，赶紧跑出来抱着娘亲的腿，身子抖个不停。

婆婆更加生气了，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扫把星，还不快去把衣服晾上，难道还要我去晾吗？”

李萱如梦初醒，带着红玉晾衣服去了。婆婆“哼”了一声，出门走了。

李萱晾好衣服，开始忙院里的活儿了。只是她刚生产完，又没有休养，连吃饭都极少，累了一上午，这会儿再也支持不住了，昏厥过去，只有红玉不断地摇晃着喊她。

过了好久，李萱才醒了过来，抱着红玉痛哭一场。李萱拖着病体做好饭，婆婆和丈夫回来了，母子俩有说有笑，很是亲昵。李萱看在眼里，说不出的难受。李萱安慰自己：“算了，我有红玉就行了。对了，还有那只麻雀。”

后来，李萱总是趁洗衣服的时候去看看麻雀，省下一口吃的给麻雀。麻雀在她的照顾下腿很快好了，又能在半空中飞翔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半年过去了，李萱又怀了孕。婆婆听到这个消息，骂了一句：“真是人丑事多。”转身就出去了。

晚上，婆婆喜滋滋地回来了，对李萱说：“我找人算过命了，要想这胎是男孩，得先把红玉送走。我已经给红玉找了户人家，那是高门大户，人家明天就要来接人。”

李萱脑子“嗡”地一声，她赶紧跪了下来，哀求婆婆：“求你不要送走红玉，她是我的命啊！”转身又求丈夫：“红玉也是你的骨血，你真的忍心送走红玉吗？”

屠户听了默不作声，倒了一碗酒喝下去，咂了咂嘴，接着又倒了一碗酒喝。李萱哭着哀求婆婆：“红玉可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忍心把她送走？”

婆婆啐了一口，骂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要她做什么？早送走早干净。”转身走了。李萱又求丈夫：“红玉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别送走她。”

屠户只任李萱在地上跪着痛哭，并不发一言。红玉也听懂了，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一夜在母女俩的哭声中过去，天很快亮了。想到要同女儿分离，李萱对院子里觅食的麻雀说：“我真羡慕你们，能够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可是我，连我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真没用。”说完又留下泪来。

分离的时刻终于来了，高门大户派了人来接，李萱才知道婆婆把红玉卖去做丫鬟，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却也无力反抗，只能抱着女儿痛哭。

婆婆上来拉李萱，骂道：“扫把星，耽误了我抱孙子非打死你不可。用这个丫头片子换我的孙子，哪点儿不好？”

李萱不肯撒手，屠户过来打她，李萱还是不肯松开。正在乱成一团的时候，黑压压地飞来了一片麻雀，那些麻雀象有灵性一样，专啄李萱的婆婆和丈夫。

婆婆和屠户被啄得惨叫声不绝于耳，高门大户所派的人趁机溜走了。惨叫声最后消失了，麻雀们围成一团，簇拥着李萱和红玉，朝天上飞去。

邻居们目瞠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到天上红光一片，一派祥和气息，耳朵里又隐隐听到丝竹管乐之声，心想李萱和红玉肯定成仙了。再看看婆婆和屠户，早已气绝身亡，大家不禁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