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著名心理学家阿德勒说过,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这句话是真的。
我出生在八月份。
母亲说产房里不能开风扇,热得她喘不过气。
我快要出生的时候也不乖,熬了她整夜,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精力。
但真正让她崩溃的不是这个,而是得知父亲出轨。
父亲出轨并不是偶然。他是家中老大,什么事都顺着他的心意。
时间一久,性子就被养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结婚之后,我母亲自然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他依然我行我素,想回家就回家,想不回家就不回家。
婚姻、家庭,对于他来说如同虚设。
但我的母亲从不抱怨,始终把他当成主心骨。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家,都会给他做上一桌热菜。
别人问起,她就说男人有男人的自由,女人不应该过多干涉。
对她而言,父亲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这种情况,直到我的出现,才有所好转。
我时常羡慕被父母溺爱的孩子。在我的童年世界,他们成为了我最想成为的人。
六一儿童节,我的父亲承诺带我去游乐园。可是那晚,父亲却突然说不去了。
电话那头明显地传来了嘈杂的麻将声。我在那个密不通风的厨房里,抱着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拨通了父亲的电话,但他没有接听。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母亲脸上,她红了眼,却故作轻松说:“没事,下次一定带你去。”
小学时,有一次我跟母亲去逛街。我看中了一件很想要的衣服,母亲说有点贵。犹豫很久,还是买给了我。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要那件衣服。因为我发现母亲身上的衣服也好几年没换过了。
随着年纪增长,我读书需要的费用也越来越多,母亲总是让我去问父亲要。父亲不仅常常不给,还会劈天盖地的把我骂一顿:“一群败家娘们,老是问钱,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自己找去!”
什么都不懂的我听着吼叫声只能掉眼泪,然后母亲无奈地带着我四处凑钱。
她早就知道自己人微言轻。
但没想到,连他自己的女儿,都不曾在意。
我手上有一处伤疤,是被开水烫的。
那一天晚上,父亲带朋友回家吃饭。
哄闹的喝酒声中,客厅的水泥地板全是花生壳,屋子被白酒味道溢满。
在一旁写作业的我听到了父亲的一声吆喝,然后拍着桌子,让我去端热水。
狭小的客厅人挤人,不知被谁撞了我一下,滚烫的开水淋在我小小的手上。
我一声惨叫,母亲立马跑过来挤开所有人,把我抱去处理伤口。
这一次,母亲破天荒的发火了,跟父亲起了争执。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母亲也会发火。
我不记得有多疼了,我只记得母亲抱着我,抱着那个小小的我,激动地像个疯子。
我小时候有眼疾,身体的某一处神经牵扯得我并不受控制。如果我控制不住,母亲就会拿棍子打我。
奶奶见不得我被打,常在一旁拼命护我。
但在一声声“别打”“打不得”喊叫声中,母亲却越来越用力。
有一次被打后,偶然透过门外的缝隙看到她在抹眼泪。我突然想到,大概每次打完我之后她都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抹眼泪吧。
读高中的时候,学校的所有东西都是舅舅签名。我偶尔会埋怨母亲,问她为什么从来不去学校看我。
她着急中带着感伤的告诉我:“是我没用,我不识字,好多东西都不会”。然后又偷偷去抹眼泪。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问过。
偷偷地哭泣仿佛成了这个女人唯一的宣泄方式。
在农村,总是会有很多留守儿童,但是我的母亲从未离开过我。曾经我对此引以为傲,却浑然不知,是我困住了她,是我像枷锁一样把她锁在了身边。
一个女人在农村,靠着打零散工去养活两个孩子和照顾一个家庭。丈夫和公婆的不待见,让两个孩子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等长大之后,对爱情观、婚恋观有了一定了解,我才知道,如果换作我是以前的母亲,肯定会对这个世界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偶然一次跟男朋友提及起童年。我掉眼泪了,并默默的说了句:“那时候过得真的好苦。”
我时常痛恨,要是母亲没选择父亲这样的人,是不是我的一生都会平顺一些。母亲把一切的苦都当做了与生俱来,从不抱怨,年轻气盛的我并不能理解她的一切容忍,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不愿成为母亲一样的人。
可是我后来才发现,我是她亲手养大的玫瑰。我像她。脑子里有她的思想,生活里有她的影子,她是一部分现在的我,我是一部分过去的她。
哪怕我身上有了一种不向命运低头的傲气,做事也比同龄人思考得更多,但我依然知道,我是第二个她。
然而我始终相信,我会突破她的人生。
我会顺着月亮的指引和潮汐的推移去到更好的地方变成更好的人,让我的母亲这平凡的一生也骄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