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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一大早,知了就起来飙高音了,妈妈煮好了稀饭,给我晾了一碗,又给我装了一锅。吃了早饭,拿了妈妈准备好的1毛钱,提上手提锅就出门了。
村里有个老寨,高高的围墙里,是破旧的小屋,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在老寨外头建了大房子。老寨门口,是一个空旷地,又处于村的中心,这里便成了集市,但我们依然喊这里叫“寨门”。去果园必然选择经过寨门这条路,因为我必须把1毛钱花出去,买啥?乌榄。1毛钱12粒,这便是中午配稀饭的美食。手提锅是个好物件,铝制的,不会生锈,锅里有个隔层,用来装菜,12个乌榄可以在隔层里玩警察抓贼的游戏。
那时候没手表,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吧,就到果园了,太阳的第一道光也及时赶快。
果园是村里分配的,我们家分配到的是十几棵卜仔树(也叫芭乐,或番石榴),还有三分之一棵橄榄树,也就是3户人家共同拥有一棵橄榄树。
看果园,绝对是好玩的事,反正比读书好玩。看果园的,一般都是像我一样的小孩,果园小,大家也能一起玩,所以,我们在自由享受自家最成熟的果子之余,还有各种游戏可以来打发天黑前的时间。若不想玩游戏了,那还有很大只很大只的黑蚂蚁,可以任由你摆布。对了,还有一个爱看小说的漂亮姐姐。
卜仔树都很高大,摘卜仔,必须爬到树上去,而橄榄树却是参天大树,摘橄榄必须爬上长长的梯子,再用长长的竹杆把橄榄打下来。高大的树下一片阴凉,也很空旷,些许阳光钻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也跑到树阴下乘凉来了,像婴儿般在地上翻来滚去,一会卷成圆形,一会卷成椭圆形,不哭不闹,特别乖。阳光,是温顺的小妹妹,雨滴,却是调皮的捣蛋鬼,不管你躲在哪片树叶下,他都能穿过缝隙找到你,缠着你,让你陪他玩,他可不管你愿不愿意,除非是他不想玩了。当然了,再调皮的孩子,不也有应对办法嘛,认真的草棚,就是这捣蛋鬼的天敌,只要你躲在认真的草棚里,捣蛋鬼是无法钻过认真的草棚缠着你的。
为了预防捣蛋鬼找麻烦,赶紧把草棚搭上,而且要搭认真的草棚,要是你随便敷衍一下,那草棚也会敷衍你,时不时放几个捣蛋鬼进去找你麻烦。草棚,全由稻草编成,先织成一张长长的、密实的草帘子,再找一处比较直且横伸出去的粗树干,将草帘子披上去,垂到地上的往两边拉开,拉紧,形成一个三角立方体,用石块压住铺在地上的边缘,再织两张短帘子,一张封住后边,一张作为门帘挂在前面,可卷起,可放下,最后,再织一张铺草棚里当地毯,一座漂亮的、认真的草棚就建成了。捣蛋鬼来的时候,坐在草棚里,吹着口哨,把捣蛋鬼气个半死。
刚刚说到那位漂亮姐姐,那绝对是目光所及、周围果园最漂亮的,总是一袭浅色连衣裙,或绿或白。虽有点胖,脸有点圆,但圆得特别好看,那柔软的目光,基本都投射在她裙子上面的小说上。从没见过姐姐摘果子吃,树阴下,固定的石块,固定的姿势,裙子上永远有一本厚厚的书。有一次,我们过去问姐姐。
“姐姐你看什么啊?”
姐姐说,“看小说,要不要讲给你们听啊?”
“好啊好啊!”
……
“姐姐,你自己看吧,听了好困,要去玩了。”
唉,怪自己年少无知,错失了这么好的听书机会,若那时候认真听,喜欢上小说,或许这会,该会写小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