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脑部血管崩崩地跳,像暴雨过后,愤怒的激流在逼仄的河道奔涌,来势汹汹,咆哮着,嘶鸣着,狰狞着,狠狠地撞击着堤岸——彭彭!哗哗!崩崩!
脆弱的心脏如岸边的礁石,承受着强烈的噬咬、碰撞、冲刷,扑通,扑通,高频率地律动。
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冰凉的指尖也微微颤动。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世界随即从眼前消失,沉入一片黑暗中。
沙沙,沙沙,车轮有力地抓着地面奔驰。咣当,咣当,车厢有节奏地震响。
窗外,漆黑的夜,把熟悉的风景变成一个个黑影,鬼魅般迅速掠过,后退,消失。
车厢内没有灯光。乘客稀少。一个个蜷缩着,低着头,手机的荧光映亮了脸,表情冷漠,僵硬,麻木。随着车的行进,一个个不自主地点头,摇头;身体有规律地震颤,向前,向后。
对面的车灯刷地一闪而过,如一道闪电,迅速把车厢扫亮,又迅即熄灭。又是一片黑暗。
她紧闭双眼,一脸倦容。沉重的头颅与车窗轻轻地磕碰,她没有力气去约束,放任脑袋做规律运动。
脑海中掠过一张张模糊的脸,不同表情,姿势,语气,不同场所,地点,背景,在她眼前走马灯似地转换,她有些应接不暇,手足无措,头晕目眩。她感到无助,孤独,隐隐不安。
一丝悲怆如游丝从心底升腾,积蓄,膨胀,带着酸涩直冲鼻腔,在鼻管中冲撞,奔突,回旋,终于从眼睫奔涌而出,化作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一大股风从窗隙钻进,刺骨的寒,呼呼地吹着哨,直扑那浑沌的脑袋。
她一激凌,瞬间从梦幻状态惊醒。睁开眼四望,车已到终点。
车厢内人员陆续起身,面无表情,鱼贯而出。她抹干眼角的泪,整了整头发,起身下车。
城市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强打精神,汇入这寒冷的冬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