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事传说《下马威》（4）
七
在保卫科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他们相互不搭话，谁也不看谁，各自坐在办公桌前。内勤吴岩在整理着材料；高师傅有心无意的看着报纸；郭树文心不在焉的瞅着窗外。屋子里面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表，“咔咔”的响着匀称的节奏。
门开了，李子轩从外面走进来，郭树文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科长，你回来了…”李子轩点点头没说话。郭树文见状，更沉不住气了，说道：“科长，上午发生了点事…”李子轩：“知道了，我刚从厂部回来。”郭树文：“怎么说了？”李子轩：“说啥呀！当事人一个都不在场，都是一面之词。最起码得先把事情的真像搞清楚，然后才能说个一二。”郭树文：“科长这个事是…”李子轩：“你先别说了，我同高师傅去隔壁先谈谈。”
隔壁办公室，李子轩同高师傅相对而坐。还没等他问话，高师傅就说起早晨事情的经过：“今天早上到单位后，听吴岩说粘土矿发生了盗窃，你们都去现场了，我就想去找你们，刚出门就遇到了小郭。正在这时，制成车间来报案说，磨机的锰钢衬板昨天晚上丢了。说来也巧，老工人郑师傅也来到了保卫科。他说他家住在围墙西侧外。早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听见有人从围墙里往外面扔东西，砸在他家靠围墙盖的鸡架上了。声音挺大，鸡架好像砸塌了，小鸡“嘎嘎”的叫，接着邻居家狗也跟着叫起来。郑师傅开始以为有人偷鸡，急忙打开灯，穿上衣服开门出来看看。刚推开门，只见有几个人正往独轮小车上装东西。看见他出来了，东西也不要了，推着独轮小车就跑了。他到墙边看看，从墙里扔出来的东西是锰钢衬板。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衬板挪到了窗前。此时天色已亮了，刚上班就到保卫科来报案了，让我们去人看看。
我和小郭一听，粘土矿不能去了，先处理这件事吧！于是我俩就从厂里来到了西侧围墙的墙边上。厂里施工，西侧围墙已经破损不堪。除了深沟过不去人，就是渣土掩没了围墙的一半。靠近郑师傅家的围墙外面临近大道，墙内有人用废砖堆了个台阶，墙外是郑师傅家的鸡窝，很多人都从这里翻墙出厂。
看到这个情况，小郭说先把废砖堆的台阶清理掉，让郑师傅把墙外的鸡窝也挪走，这样就断了通道。我说也行，咱们俩先去围墙外看看被盗的锰钢衬板，回来向科长说一下，找几个人一起来清理。说着我俩就越墙到郑师傅家。下去不一会，听到墙里“扑咚，扑咚”的扔出来两捆钢筋头，一捆锯成小段的脚手架木杆。小郭说有人偷东西，要跳墙过来。说完便拉着我躲在郑师傅家的板棚子后面。
接着我们看到从墙上接连跳下三个人来，当他们弯腰取地上东西的时候，我们两个出来截住了他们。告诉他们别动，我们是保卫科的，让他们拿起地上的东西跟我们回保卫科做调查。这三个人一楞，其中一个人把手中的钢筋向我俩扔过来，然后说了声“快跑！”撒开脚就蹽。小郭上前替我挡了砸过来的钢筋头，耽隔了一小会儿，三个人趁机跑远。小郭高喊着站住！一面掏出枪向天空呜了一枪警示。就在枪响的同时，墙里又扔出一个工具袋，接着又是一个人从围墙上跳下来。小郭看前面的人跑进了居民区，没法再追，返身回来把后面这个跳墙的给按住了。哪知这个小子挺有劲，腰一挺，把小郭掀了个趔趄。他趁机抓起地上的工具袋就跑，小郭返身就追，撕把拉扯之中，小郭踢了他一脚。 他接着摔倒在地上，我跟着过去，同小郭一起抓住了他。他蹲在地上说：“你踢我老二了！”接着骂骂咧咧的喊着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我俩架着他上了咱们医院。到医院后，这小子不让大夫看，到挂号处开始打电话找人。后来他们单位的人来了，开始同我们争辨。不但不承认往墙外扔东西，甚至说我们无故伤人。后来他们领导也来了，我看在医院说不清楚，便同小郭先回来了，这就是主要的经过。”李子轩：“他们扔出来的东西在哪？”高师傅：“我们去医院的时候我让郑师傅先帮忙收起来，现在不知在哪里。”李子轩：“高师傅，别的先不说了，赶快同吴岩一起去，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尤其是那个工具袋。”高师傅：“哎呀！我这个死脑筋，怎么把这件事忽略了，我马上去。”
八
高师傅同吴岩骑上自行车，从厂里出来，直奔郑师傅的家。迎面看见一辆马车向厂里走来。车老板身边坐着民兵小朱，马车的后面跟着骑自行车的老蒙。
吴岩说：“高师傅，粘土矿的盗窃案可能破了。你看老蒙跟着那个马车上拉的可能是电缆线，要不然小朱怎么坐在车上呢！”高师傅：“刚才科长回来的时候，没说破案了呀！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案件就破了，老蒙真神了，够神速的呀…”话还没说完，两伙人相遇，吴岩往车上看看，哪有什么电缆线，是一车锰钢衬板，磨机锤头，还有些设备配件，有的甚至正打着包装。吴岩放慢了自行车，问老蒙道：“什么情况？”老蒙：“搂草打个兔子，科长在家吗？”吴岩：“也刚回来。”老蒙道：“先不说了，我急着找科长汇报情况…”他们擦肩而过，老蒙押着马车向厂里走去。
保卫科室内，郭树文正在向李子轩讲早上事情的详细过程，突然听见门前有马嘶人语：“喔喔…吁…”接着又听见老蒙大声呵斥道：“把车靠边，马卸下来拴好，你进来…”另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不就点儿铁吗！又不是我偷的，中午了，也得人吃马喂，行行好让我走吧，行不行…”老蒙：“啰嗦什么，让你进屋你就进屋，快点！…”
随着老蒙的话语，门开了，小朱和老蒙押着拿鞭子的车老板走进来，李子轩同郭树文终止了谈话，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们，
拿鞭子的车老板不停的央求着：“以后不来了，这次放了我行不行…”小朱厉声的说道：“站那别动，把鞭子放下！”李子轩：“让他去值班室那个屋。”看着小朱领车老板过去了，然后问老蒙：“怎么回事？”老蒙说：“我们从粘土矿沿着窄轨铁路回来的。刚进入厂西门，就看见西则围墙豁口里停着辆马车，有几个人正往车上装东西，怎么看也不像厂里的人倒运材料。我们便过去看看，有几个人看我们过去了，还没等我们走近，便快步离开。小刘喊了声“站住”，那几个人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撒丫子就跑，小刘和石根生追去了。车老板赶车想去，我和小朱过去拦住了,一看车上装的是锰钢衬板，磨机锤头，还有新旧配件。我问他是干啥的，车老板说他是收废品的。我说你收废品收到工厂大院里来了，把配件都装车上了，你就不是收废品，变成明着偷了。车老板还挺横，他说不是他装的，是刚才跑那几个人卖的，我给他们钱了.有卖有买我也没犯法!我说都到别人家炕头上做买卖，还不犯法?他说他是张家乡的，乡长给办的营业执照，什么都可以收。小朱问他说：“你什么都可以收，好大的口气，原子弹你敢收吗？”他说：“圆子蛋不能收，要是把壳打碎了就赔帐了！”
我听这小子四六不懂，赶车强行要跑，我就同小朱把他扣上了。他媳妇看见不干了，坐在地上耍赖皮。说乡长都同意，告诉有执照随便收东西。我说你们乡长管不了我们厂子。车老板说让他媳妇回家去取营业执照，让乡长来跟我们讲理。我想想也别磨叽了，让他媳妇走了。把他连人带车就带回来了。”
李子轩听着老蒙绘声绘色的讲着，待他说完后问道：“说说粘土矿的情况。”老蒙看着李子轩目无表情的脸色，停止了眉飞色舞。说道：“我和石根生领刘主任他们去山洞运回来电缆线，看到电缆线被犯罪分子从中间锯断了。电工接上后，有六十多米，刚刚够得着电铲。按上以后，电铲能够工作了。现场没有破坏，我和石头简单整理一下，基本上保持了原样。不仔细看，发现不了破绽。”李子轩：“小朱他们发现的那个现场情况呢？”老蒙：“小刘也勘察完了，现场图在小刘手里。回来的时候，小刘和石根生去追盗窃锰钢那些人去了，追上追不上，也该回来了…。”
“进去！”门开了，石根生从门外推进来两个十八九岁一高一矮的青年人。看他俩滿脸汗渍，一身尘土，裤子也碰破了，沮丧的露出惊诧的面孔。小刘摘下帽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真他妈的能跑，咋他妈的不跑了？”高个的青年说：“跑不过你们！不跑了…”老蒙：“你们还真追上了！距离相差太远了，我以为凉快了呢。”小刘说：“这几个小子像兔子似的，转身就不见影了。不过遇到石头就算碰上克星。我真服了，以前别人说他空手撵狍子，硬是把狍子撵拉胯了，我还不太信，这回算是见识了。百米速度加耐力，把这两个给追拉稀了…”
李子轩：“把他们先扣到走廊去，待会再审他们。先说说矿山现场情况。”
小刘从兜里掏出笔记本，上面画着简易的现场图。详细的向李子轩汇报着现场的情况…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了，老蒙拿起来电话：“喂，保卫科，…市局纪检…李科长，啊…在，请稍等。”说完老蒙用手捂住电话的传声筒，看着李子轩说道：“科长，市公安局纪检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