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思想史讲到孟子这一章节。
孟子,名轲,邹人,世人称其为“亚圣”。
以前只是拿着历史书,摇头晃脑的将儒家代表人物悉数,含含糊糊,并不细究。
我知道他是孔子思想的忠实捍卫者和继承者,知道他“人性本善”的观点,还知道他主张统治者实行仁政。
孔子的思想被分为八支,独独孟子继承的“仁”被很好的传承发展了下来,还被冠以“亚圣”的称谓,地位仅次于孔子,宗祠庙堂也能看到他和孔子比足而立。
突然觉得“这个老头儿还蛮厉害”。
细读课本,孟子处于战国时期,礼崩乐坏,周王室衰微,各个游士说客由先前的门庭冷落变得炙手可热,争相向各个诸侯国的统治者们推销自己的思想,企图在帮助这些个国君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后保障自己所代表阶层的利益。
孟子也不例外。这个老头儿一改我脑海中儒家代表们儒雅的形象,像只斗鸡似的跟其他流派的人争的热火朝天,一会儿抨击墨子“无君无父,是禽兽也”一会儿又批判杨朱“为我”是“无君”,否定了君主的作用。仿佛这百家之言,只有自己的最中肯、最用心良苦。
我盯着投影仪投出的孟子的画像,不知怎的还从他的眼镜里看到了几许凶恶,可能是时常与别人针锋相对,需要时刻保持凶相,震慑别人,从气势上先不落人后。唉,老头儿也挺不容易。
老师说,一个人的思想但凡想要立住脚、为众人所接受,就必须要确立自己学说的“合法性”,比如说把自己的学说追根溯源,说明自己师出名门,得xxx真传(啊,你看看,当初xxx用他这套理论将国家治理的多好,我可是他根正苗红的继承者,这说明什么,说明用我的学说一样可以让国家昌盛嘛!)。虽然有种盗用别人声誉权的嫌疑,但人们自古以来却很吃这一套,可是,有人想过其中的逻辑漏洞吗……你是得其真传,可你的理解能力如何呢,对他思想的改造是否已经有了变质的意味呢?
孟子见梁惠王、孟子见梁襄王。他话里有话的语气让我都感到不快,可国君并未显现出明显的怒意。可见那一时期诸侯国君对说客们极大的宽松和求贤若渴的谦恭态度,这是后话,且一笔带过,明明人家都窘迫得无地自容了:孩子被俘,猛将被杀,家国破败,忍痛将自己的困境剖给孟子看,渴盼建设性意见,不成想被教育“对百姓施行仁政,不生杀夺于,国家必可安定和乐。”
怎么有种冷眼旁观还顺手往伤口撒盐的感觉?
看到书上介绍孟子的境遇和孔子类似,都是不得众用退而著书立说。这样便又释然。必然的结果,连猜测都不必。
孔子思想的出发点作为一介良民在当时看来是好的,不外乎维护周王朝的统治,克己复礼,本本分分,大家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可是时代总是在发展,诸侯在自己的领土范围内如鱼得水,分封制的弊端导致诸侯势力的增强,孔子见此情形,又提出“各诸侯国在自己的领地内强盛,但仍旧要遵从周天子的统治”。可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况且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那些逐渐强盛的诸侯国岂是吃素的?曾经,孔子是否想过自己这番话的可行性?孔子的初衷不错,错就错在分封制的制度弊病,周王室没有预见它的弊大于利,殊不知在权力金钱面前,那些层层弱化的亲情也无能抵挡。那个尴尬的弱肉强食的时代用种种迹象表明“仁”不可能成为当时的主流,兼并征伐、秩序重建,大势不可挡,于是孔孟只能默默地退而著述,将自己的思想留给后人效仿、品评。
不知孔孟是否反思过自己思想难以被诸侯们采纳的原因。这套思想放在太平年代可能会大有作为,可原因就在于在那个战火纷飞、自顾不暇、扩张和自保才是主流的时代,没人能静下心来听他们灌一壶“君为臣纲”的鸡汤,再多的“仁义”也抵挡不了渴望权力的日益膨胀的欲望--周天子大势已去,你这老头又怎能抵挡我称王的步伐?!于是“为我”恰恰得了诸侯心,谁还在意心里“有君”“无君”?!
在我看来,孟子的思想确有迂腐的成分,所谓迂腐,不过是看不清大势所趋,一味固执而不只变通。不是说仁义礼智信不好,而是兵戎相向、尔虞我诈的那时那日,还牢牢守着自己“仁政”的思想不为所动。仁重要吗?重要!命重要吗?重要!哪个更重要?当然是命!你肯定会反驳我“舍生而取义者也”,别激动,先看看这话是谁说的。那时候,最重要的是先顺应历史发展潮流,征伐、兼并,而后才是国家思想政治的确立时期,这个时候你站出来说“要实行仁政”,我保证举双手双脚赞同,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去讨伐别人别人就在觊觎你,类似于大鱼吃小鱼,最终要在一条血路中逐出个结果,你不去思索怎么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却满口仁义道德,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面包都没有了,你却要我讲道德,亲爱的,你确定不是在逗我?!这种自取灭亡的方式,怕是没有诸侯国君敢舍命一试吧。
说来说去还是生不逢时,若处在太平盛世,这一切该是多么理所当然,每每想起一个老头为了自己的言论个别人争得面红耳赤,绞尽脑汁找寻别人学说里的漏洞,也是不容易。唉,竟有些哭笑不得。看到儒家思想在以后的发展,老爷子地下有知也会知足吧,回想当年,他会不会对自己当初的咄咄逼人而牵扯出一个羞赧的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