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里的老人说啊,手艺多不压身。我决定要学门好手艺,可城里流行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拎着不多的行李兜兜转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能知道些什么。这一转下来天就要黑了,河边大大小小的烧烤摊摆出来吆喝着,人还挺多。“对了,就学这个,这一晚上下来得赚不少吧”,想法一有我就找到家老板说明来意。
“老板,招人吗,我啥活都能干”我凑上前问。
“小买卖人手够了”被拒绝了我也不气馁,接着一家一家问,终于有家老板留下了我,我就知道没什么能难道我张小军。
“包吃住每月800,推销出酒加提成”这老板一副精打细算的口气,眼下解决吃住是大问题我也不再讨价还价。放下东西就跟着其他几个学徒后面学习,别说这火候把控,调味还真是心细活。
一点左右客人才散去,这村里的小芳怕是已经睡了一觉了吧,最近我总是想起她,其实她喊我伢子的时候笑的挺甜的。
和几个学徒一起收拾了场地回到老板提供的集体宿舍,房间里放了四张上下铺,有两个铺堆满了杂货,剩下的空间也摆不下一桌麻将,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散给哥几个,这男人一有烟抽自然就熟络了些,这些老爹教我的我都好好记着了。
吧嗒吧嗒几口烟,各自互通了姓名,拉起了家常。这里面有个比我们都大的,大家叫他老刘,他是成了家的,不说话时就摸出张照片自己看。和我挨着床的是个广东仔,比我还小几个月,年龄相仿也让我们很快熟悉了。他叫朱晟,看起来文绉绉的,而且没我这张小军名字响亮。他是家里的大儿子,也不是块读书的料,为了给成绩不错弟弟筹学费,十几岁就出来找活干。
这伢子比我还苦,我又递了根烟给他,吧嗒吧嗒,感觉这人比铁牛靠谱。这烧烤摊白天也卖中餐,我负责跑堂。工资不高吧吃的还差,没事的时候我也在后厨转悠想学几道拿手菜,学好手艺后就离开这。朱晟白天是后厨的墩子,切的菜比女人切得还好。待在后厨我们聊的也多,不过聊来聊去也没什么新鲜事,他说去过几个省城,描述里省城比这亮很多,卖的东西很多,漂亮的女人也很多。
我有些嫉妒他,我能说出的只有小芳和刘妹,他却见过那么多漂亮女人。说不定还碰过女人,我没多问。
老板娘三十来岁,总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长得不好看但身材不错,有时候我也偷喵几眼。有天晚上朱晟神神秘秘问我,以前有过女人没,我笑笑没直接回答,他说老板娘身材不错,虽然打趣的赞同,但心里还是觉得年轻貌美才能配得上我。
老刘说,老板娘每天一早都会捞起桶里的浮油熬制成新的油,美其名曰“回收”,那些油不是我们吃的我也就没多在意,这外面的东西能有多干净啊。
店里划拳喝酒的很多,有人喝醉了,吐在满满当当的潲水桶里,结垢的浮油不起一点涟漪,老板娘撅着大屁股回收油,我看着却一阵反胃很想吐。人常说无奸不商,这做的是吸血的买卖啊,年轻气盛的我不想加入这种勾当,想着领了工资就离开这吧。
朱晟认识了个女网友,晚上也说些我们不能听的悄悄话,我说想去他说的省城看看,“大省城都要看学历的,不好混呐”,我想起了李铁牛,斗大字不识,也在县城混的风生水起。
村里有个伢子考上了大学,全村人都去祝贺,“这伢子一定是村里最有出息的”,说这话的是我姥爷,我不服想着出来一定要混出个名堂给村里人看。老一辈认为读书能改变命运,我不是读书的料,但我会证明我不会混的比那伢子差。
到了领工资的日子,被扣了些不知道哪来的费用后,揣着一千零五十去邮局往家里寄了五百。和我一起走的还有老刘,他媳妇说再不回去就改嫁了,说是在老家镇上给他找了份看厂房的工作,挺好的,有老婆孩子在一起,不像我们一个人。
朱晟和女网友有些眉目,他说要攒钱过几年结婚,我走的时候答应他结婚一定到,包大份子钱。我蹲在后厨和他吧嗒吧嗒了一只烟的功夫,就道别了,老板娘和以往一样在门口笑脸盈盈的招揽客人。
这就是我的第二次辞职,离开的时候我仍相信我张小军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