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很自然的把住宅区分成了两个部分,路的东边房子密密麻麻,几乎都是紧挨着的恨不得要弄的连一条老鼠跑过的空隙都没有。房子摆放也没有特别的规划,一进去就像进到迷宫里一样七拐八拐的都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也没有人打扫,蚊虫到处嗡嗡的飞个不停。只是有人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出来收拾一下,但也只是把自己家门口的收拾干净收拾的垃圾就这个人家门前放一点,那个人家门前放一点,各放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但是偶尔也会有人看见,看见了就不免发生争吵,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里面几乎骂声不断,经过马路的车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一到下雨天里面道路特别泥泞,一脚踩下去感觉松松软软可是再抬起脚的时候就觉得沉重不堪。
如果路东边是地狱的话,那路西边简直就是天堂。房子摆放井井有条,而且相当松散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间隔可以同时开过三辆车。里面到处都有种树,从路东边看感觉就像森林一般只是偶尔看见几幢耸立着的别墅。路面十分干净,一阵风刮过去扬不起一点灰尘。完善的排水设施即使下大雨里面也不会有积水,一到夏天里面到处是蝉鸣鸟叫听起来十分悦耳。春天里面姹紫嫣红,一朵朵花高高悬挂在树枝上吸引来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蝴蝶。秋天遍地金黄,刚好衬托了这片住宅区的富贵与华丽。冬天虽然寒风凛冽但是瑟瑟发抖的还要属路东边的人。
路东边的人去不了路西边,因为有保安守着不轻易让人进去。路西边的人压根就不想去路东边,他们干脆忽略了路东边的存在或者把路东边的人当作教育小孩的绝佳范本。
当然路东边的人也会拿路西边的人来当他们教育孩子的范本,他们会说他们曾经也是住在那边的只是因为种种不可描述的原因住到了这边。久而久之他们孩子都自称自己是穷三代,而他们的老爹都说自己曾经是富二代。虽然大多都是吹牛但是确实有一户人家曾经住过路西边,就是陈水的家,陈水曾经的确是个富二代开着跑车抽着雪茄还会带着一个点烟开车门的小弟就是路东边的侯毅。但是侯毅这小子第一次见陈水的时候就管陈水叫爹,陈水一听觉得特别舒服每次都会大声的对侯毅说:“儿子,过来给爹把烟点上。”
侯毅都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龇着大黄牙咧着香肠嘴笑呵呵的把烟点上。刚开始还会用打火机但陈水自从看了赌神后都叫侯毅拿火柴出来点烟,自我感觉这样范很足。就这样侯毅成为了他们那边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见的东西多了难免不会生出一点点野心,虽然没有读过几本书但是长着一副谄媚的脸。对别人低头哈腰都觉得很自然,让人觉得出去的时候理应带一个这样的人,给周围腰杆子硬的主顺一顺气。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凡事见到人都一个劲的低头哈腰,一看到人家拿起烟立马给人家点上。抽完的烟他也能很自然的从别人手上接过去,后面又慢慢的学会了词令的套话在社交场合混的也如鱼得水。
陈水确实经常带侯毅出去,侯毅也有了机会跟外面的人混了个脸熟。一次陈水和侯毅还有一个弄房地产的大老板在酒店的电梯里,旁边还有一些人。电梯刚启动下落的时候,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缓缓的大老板大腹便便的肠道里滑了出来。不知道是电梯下落的关系还是什么原因这个声音被拉的很长,终于结束了的时候周围的人不自觉的拿起手捂住了口鼻。左看右看想找出这个罪魁祸首,侯毅这时候发挥了他长久以来磨练的本领举起了说:“不好意思,我放了个屁。”说完后陈水瞪了他一眼,而那个大老板本来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紧绷的身体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后来那个大老板给了他一个赚钱的机会把一个小房地产的项目给了他代理去做,这时候跟陈水在外面混脸熟的那些人就派上了用场。那些人也乐意跟他合作心中还是觉得他是个弱小的人,跟比自己弱小的人去合作自己永远不会觉得吃亏,侯毅渐渐的越做越大。
当侯毅时来运转的时候,陈水确迎来了最倒霉的时候。陈水的老爸是市里国土局的官员,私下里会批一些闲置地给一些房地产商以换去钱财。一来二去越陷越深,仿佛被一张张钞票迷住一般每天要是没有钱入账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就开始过分的批土地来换取钞票。一次两次没什么,做多了终究会落下马脚再加上陈水花钱也不知道节制,不幸被人揭发落马没收了全部财产。
终于陈水住进了路东边,就住在侯毅的房子里,侯毅因为赚到了钱就搬去了路西边陈水住的那幢房子里了。在搬去之前还特意叫人过来把他之前住的房子装修了一遍把破洞漏雨的地方填的严严实实也算尽了自己的一点力,侯毅递了根烟给陈水自己嘴上也叼着一根朝着陈水挑了挑眉毛他轻松的就吧烟搁置在两瓣厚嘴唇之间,陈水不明白他的意思楞在那里不动侯毅说:“儿子,把烟给爹点上。”说完还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火柴扔了过去,陈水接了过去。侯毅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要过我以前的生活,但是这个生活在这边是最好的生活了。”
陈水被他的话惊醒脑子里不断的响着侯毅的话,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泥泞的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周围还飞着各种蚊虫。他看着手中的火柴盒再看看面前的侯毅,帮别人点烟这是他以前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不能接受,他从火柴盒里拿出一根火柴先帮自己把烟给点上了,然后才把剩余的火接到侯毅的烟上,正要接近的时候侯毅把烟从嘴巴里拿了下来一口把他的火给吹灭了说:“记住以后先帮别人点,我这是为了你好。”说完自己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烟给点上抽了一口后说:“还是用打火机点烟方便,等你把性子磨成跟我那时候一样的时候我再过来找你。”
陈水烟叼在嘴上没有去吸,烟灰结了长长一条终于承受不住了直直掉在了地上。侯毅看到笑了笑说:“这里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随处扔垃圾,看来你已经习惯了。”陈水听后立马蹲在地上的烟灰一点一点的捡起来,可是一碰就碎越碎就越多,怎么也捡不起来,怎么也捡不完。
侯毅很自然的把烟从手中滑到地上说:“你帮我把它给扔了吧。”说完后也不看陈水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话就直直走了过去,去到了他路西边的新家。
陈水蹲在地上一直盯着那根还没有灭去的烟,他没有去捡觉得这些事情不该是他做的虽然他知道他的生活已经变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从烟上踩了过去,把烟踩灭,也深深的踩进了这里松软的泥土里。
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斜,各家各户都冒出了浓浓的油烟,透在太阳的余晖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他起身从那根烟上面踩过,走进了新家里面。
一夜未眠的人第二天总是来的很快,吱吱呀呀的床声让他怎么也睡不着,再加上没有饭吃实在饿的不行,肚子也在直打鸣声音简直比公鸡鸣叫还能让人清醒。
他坐了起来,点了根烟顶着寒气在外面走动,这里的人大多都已经早起去干活而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身上还有点钱想找个地方吃早餐可是他发现这里的人都是在家吃早餐,外面都没有卖。肚子实在饿的不行,就去别人家敲门可谁都对他不予理睬。这时候有一个面容姣好,长得还算干净的一个姑娘朝他挥了挥手叫他过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了过去,可能是闻到了她家食物的香气。他贪婪的看着屋子里冒着热气的一锅粥,姑娘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屋子里后笑着说:“你饿了吧,要不要进去吃一点。”
陈水用力的点了点头仿佛怕人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姑娘开门让他走了进去。他看到锅里的粥没有几片肉,而且也比较稀。姑娘拿来一副碗筷帮他打了一碗也把里面的几块肉都打给了他,他立马抓起碗筷大口的吃了起来。等到填饱肚子的时候才想到要跟人家道谢,他直接从口袋里把剩余的钱拿出来看都不看就直接全部递了过去。
姑娘怔了一下说:“不用,用不了这么多钱。”
陈水把钱收了回来说:“那你说多少钱我给你。”
姑娘没有理会他的问话直接说:“你刚来这里住,还没有工作这些钱你先留着,我听侯毅说过你的情况。”
陈水在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找到工作后就把钱还给你。”
“我叫钱红,对了那边山上的果园还需要人手你可以去看看。”钱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细细看确实能看到一些果树。
陈水告别了钱红去到了那边的果园,里边确实需要人但是圆主看他细皮嫩肉的就大声说:“这活你干不干的来。”
陈水学着这里人大声说话的感觉回答他:“干不干的来得干了才知道。”
事实证明光声音大没有用,虽然这一天坚持下来了,但是浑身青紫。回到了家里钱红就拿了药过来看他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受伤一样,他躺在床上钱红帮他擦着药边擦边说:“你的皮肤真细,一点都不像这里的汉子的皮肤。”
被钱红这样子擦着他第一次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产生在心里,但听完钱红这句话后他心里面又浮现出淡淡的忧伤感。
就这样接连干了一个月,他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里。到发工资的时候他兴奋的把钱全部交给钱红说:“这是我赚的第一笔钱,全部给你,算是报酬。”
钱红又把钱给他塞了过去说:“你留着,你还要在这里生活还需要钱,不能给我。”
陈水在这一个月的相处里早已经喜欢上了钱红,是她让他在这里没有感觉到孤单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陈水抓住了钱红的手说:“要不你嫁给我吧,我的钱就是你的了。”说完后连自己这种见过世面的人都开始慌张了起来,手掌都开始有点沁出汗来。
钱红低着头不敢看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像是怕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样。
若干年过去了,侯毅的生活越来越好生了个小孩他没有跟小孩说他住过路东边,他只跟小孩说你今天之所以这么硬气那是你老子我当初帮你铺的路。陈水也跟钱红生了个小孩,他带小孩走到当初被踩进泥土里的烟头前,烟头经过这么多年已经被踩的很深,但是仍然露出一点边角延伸着过去。陈水伸手指了指烟头说:“儿子你给爹把土里的这根烟头拿出来扔掉。”
他儿子问都没有问他为什么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把烟头拿了出来扔在了路边。陈水非常满意的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儿子,给爹把烟点上,用火柴。”儿子很自然的就把他的烟给点上了。
他后面知道了钱红是侯毅安排给他的人,侯毅想让他根深蒂固的在这里生活,只有让他有一个家他才会习惯上这里。他很欣慰的抽了一口烟,穷三代看来也该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