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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的鼓励是莫大的动力，谢谢你，爱人同志。不管是青青的激将或是鼓励生了效，还是本来就是注定的事情，两个人到底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同来的还有四小花的其他三朵，四小花齐齐考到冀东学院艺术系音乐专业，刘里也是。薄荷也在同个城市上学，徐立光、曲枫等人与薄荷同校，杜存建在舅舅的关系下当了文艺兵，刘昕如愿去了上京服装学院读设计表演系，小汀最终也考取了播音主持的专业。
校花总会被认为是高高在上，这让青青们产生一种无由的高处不胜寒之感，所以她以及薄荷等人在六中的时候无不是谨言慎行的。尽管不同角度，但同样作为“风云人物”的于凡理解这种感受，这是他们交往的基础。冀东的艺术系不能说是美女如云，至少柳青青已经不是唯一的焦点，这让她的压力小了很多，和于凡的往来也轻松了很多。
于凡在艺术系的美术专业，庆春在隔壁的艺专，小清河流经两校。语文老师们或者文学青年们喜欢称之为“小清溪”，因为这河实在是小，它到清河乡的时候能算个大河，流经城市时，却在石砌河岸的夹挤下只剩下细细的一条蓝线，装点在这个城市的地图上，自西南向东北迤逦穿城而过，将整个小城分为上下两个区。
艺专的隔壁是白马湖。白马湖原名白麻湖，是个河汊盐碱洼地，湖畔长满了野生白麻，原本在郊外，乡民唤作白麻湖，六七十年代建了学校起，风雅者改名为白马湖。后来城市扩大，目今已经有三分之二的水面在市内，晚来灯影憧憧，摇曳生姿。环湖由西转北，沿岸间或铺肆林立，临水商街，又有亲水住宅，公园旖旎，绿草成茵。至湖东岸取一段，便是艺专。只余南岸依旧野趣犹存，白杨、红柳、黄槐、丛生的芦苇带来一种真正的湖的感觉。湖畔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因为村口有五棵古柳树，得名五柳庄，据说有几百年了，这便是于凡当初上培训班的地方了。
那时有一条细细的长堤由湖的东南岸斜向西北通过去，原本说是为了疏浚防洪筑的堤，再之后变成了方便乡民出行的交通工程加阔了堤面，于凡和徐瑾踩过的矿渣路面也变成了柏油路面，那幽暗的路灯也变成了更明亮而高大的，只是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在新到任的官员号召下，以开发旅游资源的名义从湖中间抹了去，那可是一船一船、一车一车筑起来的长堤啊！新官的感觉大概是湖面宽阔了好跑船吧，于是若干年后湖面便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游船游艇，跟我国各个著名的东湖西湖南湖北湖一模一样了，船比水多，让你休想再找一片干净的湖面。这自然是后来的事情，但朝令夕改或者也是我们这个“灵活”的民族的一大特色吧。
冀东学院的开学典礼简单而朴素，就是几千人站在操场上听听讲话，肖院长说：
“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恭喜大家！你们站在这里，已经是千军万马独木桥上闯过来的，你们已经是胜利者。过去的辉煌只代表过去，今天起你们面对的是全新的环境、全新的生活、全新的未来。冀东学院是一个有着悠久办学历史和优秀教育传统的学校……你们是天之骄子，未来的国之栋梁。但是象牙塔不是镀金池，进了这个门不代表你的未来是安全的、一帆风顺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去年起，国家已经开始试点取消分配工作了，今年起全国将更大规模取消毕业包分配，也开始大规模实行并轨招生，取消公费生。大家拿着父母的血汗钱来到这里，既要带着光荣感而来，更要带着责任感而来，带着使命感而来，要尚德好学，求实创新，努力拼搏，艰苦奋斗，敬业务实，你们要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拼搏，来为自己换一个四年后、十年后、四十年后的未来！”
掌声雷动，大部分人都记住了“不包分配”这个词，开始暗暗地为四年后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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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之后是将近一个月的军训，尽管直到今天为止，于凡仍然没有想明白军训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在哪里，但是那二十多天的生活还是留了些印象下来。或许是因为于凡的毕业成绩比较高，好歹在平原的艺考生里也数一数二，也或许是因为蒋老师的照顾，他被写了个“优秀团干部、优秀班干部”的称号在档案里，之所以说“照顾”，是因为他已经超过四年没交过团费，按说早已自动退团了，而且除了文学社之外压根儿没有参加过团组织的任何活动，反正他意外地被选到军训团部担任文书去了。
刚开始穿上那身不知道是否正宗的军装的时候，这些学生们还是有些兴奋的，但是很快他们就觉出乏味来，军训实际上并不像他们想象得那样。大家原以为军训应该是到部队去训练，住山区、扎帐篷、铁马金戈、真枪实弹的那种——实际上，他们是住在学校宿舍，整天在操场上练队列，还有集体吃饭、拉歌、训话种种，唯一有挑战的项目是站军姿，烈日下曝晒一到两个小时，不管男女，汗水都从额头、脖颈、后背渗透出来，在军装上结起一层层白花花的汗碱——这也轮不到于凡他们，文书们的职责只是观测和记录，看看大家有没有横平竖直或者抬头挺胸收腹提臀之类，再有就是配合校医院把中暑晕倒的同学抬到荫凉处或抬到担架上去……唯一有些精彩的是看教官们表演对抗练习，以及拆卸枪支——尽管都是些五几年制式的木托枪。团长的一支平时没机会佩戴的五四式手枪也从枪库取出来当了教材，押送这支枪的时候甚至让于凡他们感到一丝庄严感，虽然没有子弹，但好像有了枪就变成真的战士一般。
二十几天的时间，都跟团长、政委以及各个连的连长、文书住在一起，晚上回到宿舍就轻松了很多，文书们不是真正的军人，连长们说话也没有那么多拘束，听连长们讲讲各自的军营故事，也是文书们的一大乐趣。三连的连长比其他战友的军阶要高一些，当然，体型也更像干部一些，他最津津乐道的是自己如何在短时间内“连升三级”的故事——
“我没什么文化，不像你们还读到大学，我高中没毕业就参军去了，从班长到排长到连长，我顺利地连升三级，现在好歹我手下也有好几百人嘛。为什么他们几个没这么顺利？关键还是要把领导伺候好，领导指东我向东，领导指西我向西，领导还能亏待你？站好了队，跟对了人，领导还能忘了你？领导升职你就能跟着升。”
“军事技能重要吗？”三连的文书小赵问。
“军事素质和战术技能说重要也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当新兵的时候下下功夫也就行了，你素质技能再好，到时候提不了干，不还得乖乖复员？”他把头扭向六连长，“是吧，老六？”六连长就是他嘴里说的素质技能好也得乖乖复员的人，“不是哥哥说你，你这人脾气死倔，太不开化！你这人……”老六本来一言不发，被他一问索性披上衣服出去了。
“你看这人！这性格脾气！这哪里当得了领导？哪个大领导会喜欢他？是你你会不会喜欢他？小赵你会不会喜欢他？小于你会不会喜欢他？我跟你们说，部队里讲什么？部队里讲的就是四个字——行、好、是、对！领导讲话你不能说别的！那个……小赵，去帮我打盆热水来，要把领导伺候好……真是……领导还能亏待你？”小赵是他们连的文书，被他一直当勤务员用，小赵偷偷冲于凡撇撇嘴，“是——”他拉了个长音，拿着脚盆出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难道是真的，这和宣传的官兵一家似乎不太一样啊？”于凡满腹狐疑地看看三连长，他那威风的啤酒肚又弹了几弹，“看什么！小于，这叫将军肚，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没有将军肚的士兵怎么当得了将军！”
接下来，练持枪，到靶场一人两发的实弹，阅兵，军训也就结束了。
刚到这个新的环境，军训之后，刘里组织一起从六中来的同学们聚会，谈新朋叙旧谊，于凡不怎么能喝酒，更不会划拳，就离开桌子和青青、黄桂芬她们去唱歌，大家乱点了一圈歌曲轮流来唱，轮到青青和于凡时，恰是对唱一首《心雨》：
“我的思念 / 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 / 不再是决堤的海
为什么总在 / 那些飘雨的日子
深深地把你想起
……”
两个人唱一句对望一眼，唱一句对望一眼，青青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只看屏幕，不知道是光线照的，还是害羞红了脸，总之脸红的好看。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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