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答,亲爱的初恋

初恋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我的初恋,像吃到的第一块巧克力,你永远忘不了它的美味,但你不会永远向那个给你第一块巧克力的人去要。你会记住这个味道,然后去寻找其它的巧克力。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一块的那种味道,因为这代表着我们的青春,和一去不复返的单纯时光。

就像我看《请回答,1988》的时候,觉得曾被人那样爱过,后来很多的爱都显得不那么纯粹了。

春节期间回家,和初中时期的好闺蜜小Q相约,没洗头没化妆地就去了。没想到晚上意外地被叫去了另一个初中同学的饭局,在那里见到了我们俩的初恋男友们,以及他们的现任女友们。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初恋重逢的场景,里面无一例外自己都是准备万全,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淡淡地微笑,说一声你好,好久不见。十几年过去了,和初中同学们除了小Q,几乎完全没有联系,我大概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幕还有机会在现实中上演。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样突然而毫无准备的见面一开始还是让我有点自乱阵脚。

初恋的形象,在我脑海里其实早已经逐渐模糊了,但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旧时的感觉仿佛一下子都回来了。让我吃惊的是他的样貌几乎一丁点也未变,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坏的痕迹,也没有带给他任何好的改变。他还是记忆中那个样子,好像这些年,并没有带走什么,也并未带来什么。

我们坐在环境糟糕人声喧哗的大排档里,桌上放着刚烤好的烧烤和啤酒。我们和桌上的老同学们寒暄打招呼,和没见过的几个新朋友们互相介绍自己,一轮轮地敬酒。这一桌的初中同学都是留在本地上大学工作生活,大家也都一样,容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我和小Q忍不住小声感叹,这一桌人里,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我们俩了吧。

大概十分钟后,我就气定神闲了。和初恋男友很自然地喝了几杯酒,问起他和他女友的工作。说到他们在一起不久,但也计划着结婚,她做着秘书工作,他在一家农产品相关的公司工作,各自都还住在父母家。说起结婚的事,女生满脸甜蜜,男生羞涩地笑着,身边的朋友们也都起着哄,对男生说,这下你终于圆满啦。

聊着聊着,我听到女生小声地对男生说,你们在一起过吗?男生顿了顿,说在一起过,好久之前的事啦。然后看着我,笑了笑。我也回给他们一个笑容。

是啊,说起初恋,那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了。记得那时枯燥烦闷的学校生活让人窒息的很,每天做不完的作业和上不完的晚自习。那时班里也有多多少少有几对情侣,悄悄在操场幽会,时不时被班主任拉出去进行思想教育。即便如此,也没有挡住火苗,该发生的也继续发生着。上初中的我们,对于爱情几乎什么也不懂,异性对于那时的我们,既神秘,又好奇。喜欢他因为觉得他是班里最好看的男生,在一起也只是因为这样单纯的好感。

那时候的恋爱很单纯,没有接过吻,没有约会过,说不上来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样开始的。那时手机还没有普遍,家里固话也不敢偷偷用,我们从来没在周末打过电话,应该说,我们恋爱期间从来没怎么打过电话,不过就是在qq上彻夜聊天,上课不停传纸条,和放学一起去吃米线。有一个圣诞夜学校取消了晚自习,一群人一起疯闹,拿着彩带气球跑来跑去,在喧闹的人群中第一次牵起了手。就是那样的爱情。

中午出去吃饭,有时候我们会图方便翻后门的院墙而不从大门走。他先翻过墙跳下去,然后回头冲我伸出手。隔着铁栅栏,微扬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弧度,带着自信而慵懒的微笑,就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

我脾气不算好,他也总是对我很宠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千方百计地哄我。冬天我总是手脚冰凉,他给我买过手套帽子围巾,买过暖手瓶和热水袋,曾经被我非常小心地收起来放在家里某个地方,后来随着搬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喜欢周杰伦,受他的影响,我也开始去听原本完全不感冒的周杰伦的歌。我们俩都最喜欢的一首是《安静》。有时候在课上传纸条,他会手抄周杰伦的歌词给我,我坐在他的前面不远的位置,回头偷偷看一眼他。阳光从教室的窗户里洒进来,正对着太阳,光刺的他无法把眼睛完全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在对着我笑。那一刻,我觉得好幸福。无法理解13岁的我怎么就会知道那种感觉就是幸福。事隔多年,恍惚回忆犹如昨日。

初中毕业后各奔东西,我们沿着当初规划的人生路线一步步走了下去。我和小Q都考入了市重点高中,而他们留在了本校。高考,上大学,出国留学,工作,创业。命运没有给我带来太多崎岖,有经历过难关,有很多挑战,但也让我很是享受现在的生活。而他,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至少看上去一切对于他都那么顺畅,生活平凡而稳定。

这些年来我去了许多地方,把曾经年少时喜欢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我终于见到了大海,海水拍打着礁石哗哗作响的时候,我想起了许巍唱的“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我也终于知道,大海的声音,和操场上树叶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

就像小Q说的,初中同学大概是我们人生中有过交集的最low的一群人了。这话难免带着自大和鄙夷,但事实就是如此。出生在二线城市的我和小Q,都选择了不断向前不断挑战的人生。我大学有了出国的念头,大二就开始出国交换,大三还没念完就直接冲去了美国念研究生。在芝加哥和旧金山生活了四年后,回到大帝都打拼。小Q则是一路读书读到了博士,即将出国深造,毕业之后等待她的将是稳定高薪的医生职业。而我们的初恋男友们,选择了留在原地,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渴望安稳的女友,做着不咸不淡的工作,过着幸福平淡的人生。

这一次意外的重逢,以我和小Q的提前离场而告终。没有电影电视剧里那些辗转的情节、唯美的场景,只是平淡地问好,平淡地聊天,平淡地道别,甚至连一对一的单独交谈都没有。我们离开之后,是否会再度成为他们桌上的一个话题,就不得而知了。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故意安排。虽然当天的我不像自己幻想中那样打扮得一丝不苟光鲜亮丽,但我却依然很庆幸,十几年后的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活得很好,在自己选择的生活里努力着,这就足够了。

我们连微信都没有加,我想,或许以后也不太有机会再见了。心情淡淡的,好像一块石头沉在水底多年,终于提起来看了看,然后又放回了水底。这一次放得更深。可能下次也提不起来了。

因为喝了一点酒,在回家的出租车里我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车里放着广播,放到周杰伦的《她的睫毛》的时候我缓缓睁开眼,像十几岁的中学时代那个不记得日期的夜里一样,像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一样醒来,直勾勾地望向窗外夜里的城市,再看看前面驾驶位上未回头的开车的司机。我没有恍如别处,没有恍如隔世,我知道自己在活在25岁,活在刚刚到来的2017年,活在一份工作里,活在要回去的住处,活在一个朋友圈天天春暖花开歌舞升平岁月静好的时代里,活在需要“仪式感”才能想起初恋的岁月里,很好很安心地活着。

初恋总是难忘的,和初恋重逢总是百感交集的。我想在我们所有人的十几岁里,都会有一个记忆中永远的白衣少年,自带光圈的他,只要远远地出现,就会让我们感觉头晕眼花、喘不上气,等他靠近,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两腿发软,路也走不动。 而这场叫初恋的病毒感冒一生只会得一次,经过激烈的生理煎熬后才能终身免疫。而这个少年,最终大多都会成为往事,蜕变成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

不过我也相信,世上没有错过的爱人,光阴从未被枉费。

我的十几岁时候爱的人啊,你会在什么时候想起旧时光?再次重逢的时候,还会有第一次牵手时候的心跳吗?火热又纯粹,所以更加怀念的那个时期,听到了吗?听到了请回答,我的初恋,我的年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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