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小小贱猫
古人总结人生两大得意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先是落榜，后是失恋，“失意”这两个字明晃晃写在我的脸上。
父母为了让我散心，带我去旅游。骄阳似火的那个夏季，走到哪都背着硕大的太阳，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室外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依然穿着厚厚的外套，仿佛被扔进了冬天。
高考的落榜对我来说，意味着不能和陈骁上同一所大学，而失恋则让我和他就此告别。
归根究底，我的痛苦就只有失恋这一件事。如果一定要说高考落榜也让我难过的话，那就是我失去了和他共处一个城市的机会。
我体会不到父母说的“考不上大学就没有出路”这样的话。我只知道我失恋了，天都塌了，还要路做什么？
旅行结束回来的路上，父母小心翼翼地提出，“去复读吧？你这个成绩只能报专科，毕业恐怕不好找工作。”
我看了看专科的学校，他去的城市，我的成绩连最差的一所都去不了。
我跟父母说，我要去离家很远的学校复读，我不想有任何人认识我。
开学后的几天，我很快适应了这所陌生的学校。复读的班级都设在单独的一栋教学楼，小小的教室塞满了课桌，人坐到座位上基本就跟被钉住了一样，轻易动弹不得。稍微胖点的身材，几张桌子之间的那条通道都要斜身再吸气才能通过。
人多，却出奇得安静，高四果然不一样。
一个人孤独的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这样很好。这里适合我疗伤，我像是深中剧毒的人走进轮回，有一次重新来过，选择不碰毒的机会。
陈骁就是我的毒，这里，碰不到他。
当我习惯了一个人的节奏，并乐在其中的时候，肖远出现了。
“董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食堂里，他一手摘下帽子，一手把托盘轻轻放下。
“知道，肖远。”我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我是说，天中。我是天中的，你见过我。”他把“见”字说的很重，仿佛这样就能唤起我的记忆。
但我还是没能记起他来。
据他说，天中的时候他在我隔壁班，要不是性别不同，我们还共用过一个厕所。
这么说，他也知道他，我是说，知道我和陈骁。
但他什么都没说，这让我很感激。
“我以为不会有人来这么远的学校复读。”多日的沉默，让我对这个不速之客完全反感不起来。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有一张熟悉的脸也是好的，即使我的记忆对他并不熟悉。
“考了多少分？”他问我。
“三百。”我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假装不在乎这样的成绩。
“够低。”他倒直接。
肖远的成绩比我想象的好，确切的说，是从他找我说话的那天起，我才开始关注学习。在这之前，我当真把这里当成疗伤院了。
肖远课间会到我旁边来，斜身站在那个窄小的过道里，拿着我的试卷从头看到尾，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么简单的题也会错，真怀疑你没上过高中。”
“你还不是一样，要是学习好，谁还用得着来复读啊。”但我心里想，我是没上过高中，我的高中都喂狗了。
“说真的，你想去哪个城市？”他问我。
“去厦门。”这是我和肖远之间，谈话最接近陈骁的一次。从他的眼神里，我也能确定，他知道他就在厦门。
肖远常过来帮我解答疑难，后来他甚至跟班主任申请调座位到我后面，而班主任居然同意了。
在肖远的带领下，我开始认真关注学习，幸运的是，我发现这似乎没有那么难。
“不要用膜拜的眼神看着我，我会骄傲的。”给我讲完题目以后，肖远总要这么说。
“就你，傻样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平静，倒计时的天数越来越少，我能做对的题目越来越多。
肖远上课睡觉，下课帮我讲题，好像他来复读，是专门给我讲题的。不用听课，题目全都会。
“肖远，你怎么会复读？”
“没考好呗。”他一脸无所谓。“董琦，你想考去哪？”
“哪都行，只要不是厦门。”
他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我做错题目的类型越来越固定，模拟考试的成绩也越来越稳定，肖远变着花样琢磨我的那些错题，比我自己还要上心。
我认真对他说，“肖远，我就到这了，不会的就是学不会了。我知足了，谢谢你。”
天气重新热起来，天气一热起来，人心也浮躁起来。教室里的风扇呼啦啦转个不停，女同学们早早换上短裤短裙，在窄小的通道里摇曳生姿。
只有肖远，依然在研究我的那些错题，那些连我自己都放弃的题目。
老师们也开始强调，不要再把时间放到盲点上了，保证会的知识都能得分。
我劝肖远放弃我的那些题目，然后我才发现，他研究的并不是那些题目本身。
他在总结我做错的题目类型，每种题目出错的概率，甚至包括，因马虎而失误的概率。
高考如期而至，踏入考场的那天，我一身洁白。上一次的高考，我脑子里全是杂念，全是狗屁爱情。这一次，我要从头到尾，投入一次。
我知道，我不会有多好，但也不会太差。这一点，肖远也该知道。
他不断地搓着手，我们的考场隔着一条走廊，排队安检的时候，我远远地朝他做鬼脸，心想，“你居然也会紧张。”
等待成绩的日子多少有点煎熬，肖远隔三差五在QQ上问我，要报考哪里。
“去北方，去大雪纷飞的地方。”我回复他，“你呢？你的成绩，肯定北上广深来去自由了。”
他从来不回答我，他只问我，你究竟要去哪里。
我的成绩如我所料，不甚好也不太坏，正常发挥。爸妈倒是乐开了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奇迹一样。
而真正发生奇迹的是肖远，他甚至比我还要低了几分。
我们约在一起复读的高中门口见面。
“肖远，我看你是不适合考试。”我不知怎么安慰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安慰我。
“你要报考哪？想好没有？”他的脸上一点失落都没有，眼睛反而闪着兴奋的光。
十多分钟以后，我才确认他没有精神失常，半个小时以后，我恍然大悟。
我用力抱住肖远，他向后踉跄了两步，才把身体稳住。
我不是第一次拥抱男生，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你这个傻子。”我骂他。
他嘿嘿笑着，“我想和你在一起，四年前第一眼见你，我就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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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