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脚,房子,还有名字。

         前两天帮忙收拾房子的时候,偶然听到妈妈说脚很麻。想着从5楼往下擦楼梯,一直擦到2楼,脚麻了是常有的事,便也没有很关心,当时老爸也是天天喊着啊肩膀好痛好痛的,就更不甚在意了。老爸那纯属太懒活该肌肉拉伤啦!

      直到昨天晚上,我又听到妈妈在念自己脚趾头麻麻的,惊讶之余,不免各种担心,妈妈要强,只要不是不舒服到妨碍生活,是觉得不会想到去医院看看的,问她为什么,也是说医院排队挂号太麻烦(忽然想起以前我只是头痛,妈妈就拉着催着我去医院的时候……)所以这次我故意把可能发生的病情说得非常严重,像烂掉啦之类的吓她,她听了之后果然悻悻然。本来以为这样她因为害怕就去了,没想到她想了想说但是我明天真的挺忙的,你爸也不在有一大堆事要做云云。我一边纠结于她这时候还想杂七杂八的,一边帮她想着解决办法……最后只好讷讷地告诉她,也许没那么严重总之你要早点去看医生就对了。

      妈妈真的很忙,即使想分担,一下子也接不过来担子,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刚强的,不带有撒娇,不带有推脱,这个家,她真是一直在拼尽全力扛着……我有在想,要是没有我和我弟的话,她和爸两个人一定是很有积蓄,能过自己的好日子;有了我们多累呀,又难养,又不听话,还特能惹你生气。即使这样也还是义无反顾默默容忍……只有那么沉重的情感,才能挑起一个家吗……?

       昨天给老爸送东西的时候把药落在后面的老房子里了,我一步步走到楼上,楼梯上随处可见的一滴滴大大的变成黑色稀薄的蜡,然后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道士满嘴嗡嗡地作着法,撒着“仙水”摇摇摆摆走上楼的情景。遥想起我得知这事的时候,我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表姐在微信里一次次发着“爸,你走好,女儿不孝。”,我无言,又十分害怕。

      好好的一个人,昨天晚上还和你吃着饭吵吵闹闹,一大早起来,忽然就没了,就像在做梦似的,最不过好歹一个噩梦,醒了,擦擦额头上的汗,也就忘完了。可是,人就在你面前,实实在在地冲击着你的神经,你的理智,你瑟瑟发抖青筋暴跳的时候,你无法抹除这份可怖的真实感的时候,到底该怎么样,才会接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至今和老弟谈起这个话题,还是心有戚戚焉,我不敢想未来父母老去时的样子,不敢想我孤零零地站在天地间的样子……即使我明白这些全部都是不可阻挡的。

       生命,哭着来到世上,最后含恨而终,一向而往。

       逝者已逝,死者已矣,长辞安息。

       最近一直很苦恼,想做点什么,却总是找不到方法,所以趁着给老爸送东西,从老房子里带出了很多装备,像字典啊,诗集啊之类的,大概不怎么能用得上,但是我的这些助手能随时都在身边的话,无论做什么都多了一份底气呀!我从来都是不怕路的,心情激动的时候就跑几圈,高兴的时候就踩着歌声,平和的时候散散步,阳光不一定总是晴好,但是我有带伞,被摔得一身泥也没有关系,我有带换洗的衣物,肚子饿了也没关系,我有我的手和脚和智慧。我是卑怯弱小的人,但我甚至能拥有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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