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
十月份给自己放了一个月假,没有再看新书。原因之一是有试要考心里挺慌乱的,之二是自己工作上生活上这个月事情确实也是蛮多的,需要多花些心思。月底去省府主要是为了考试,但同时也见了两位老朋友,顺便也去了几个博物馆,也逛了茶博会,最重要的是,总算在省府找到了一个还算称心的书店,萬邦书城的隔壁就是大兴善寺,对我来说这是最大的收获,至少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去省城这里会是一个让我留恋的地方。回来后紧接着又参加了家里小孩的婚礼,看着90后把结婚典礼办成了一场个人才艺秀,让我颇为感慨,我结婚也不过才三年而以,感觉自己已经古板的像在上个世纪。从九月份开始,工作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动,从之前的技术岗位转为管理岗位,十月份一直在适应这样的转变,事情一下多出来好多,挺忙的。
这次去西安的时候,我只带了一本书,就是绿妖撰稿的《我在故宫修文物》。这本书买来很久了,在枕边放了至少有半年多,一直没看的理由是总觉的还缺点什么,欠火候。在这次考试的慌乱匆忙之际却带上,是因为在去之前,除了博物馆和书店,我再没想到有什么让我心怡的地方,这本书的气质与我当时的心境比较搭配。
《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我没看,但大电影我看过,因为之前看过《寿司之神》这一类更高水准,讲述大神级别匠人精神的作品,所以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震撼的地方。在日本,匠人之所以能持之以恒一辈子做一件事,是因为手艺不但能很好的养活一家人,更有社会的尊重而形成的荣誉感,从而成为一种文化,再进一步提升到哲学或“道”的高度。但这些我们都没有,在我有限的认识周围,坚持或执着的人,不但性格上偏执,而且很少没有不穷困潦倒的。这也是我一直放着这本书没读的理由之一,不想被某种突然提升的价值或意识说教。而之所以还早早的就买了,只因为撰文的是绿妖。
我的朋友@木木非常喜欢绿妖,这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但绿妖真的是国内目前非常优秀的非虚构作者,喜欢往往不需要理由,这是真的。在书中最后的跋中,绿妖写道:“在故宫采访这些修复师时,经常听到一个字,‘随’。把颜色跟两边随、把眼睛随上......大致是说,修补的部分要跟原有的部分颜色找齐,随上,直到浑然一体,分不出哪儿是原件,哪些地方是后来所补,修旧如旧。”而我看完这本书,我看到最多的一个字却是“磨”,组成的一个词就是“磨性子”。钟表室的王津说“干时间长了,性子也就磨出来了”;铜器室的王有亮说“我刚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就是让师傅给磨得性子”;裱画室的单嘉玖说“磨刀刮纸就是磨你的性子”;同是裱画室的杨泽华也说“磨刀的过程,其实就是在磨你的性子”;摹画室搞篆刻的沈伟说“磨石头磨一年多,也知道这是为了磨自己的性子”;而书中我最喜欢的人物是木器室的屈峰,他说“在这最大的收获的磨性子。...我以前是个火辣辣的性格,现在这几年磨得越来越平...这也是一种修行。”
我不是那种火辣辣性格的人,但也确实是个急性子,喜怒行于色,脾气也不好,心里更是藏不住事,为此说错了话,得罪了人自己还浑然不知,虽然不至于是性格上的偏执,但的确是个倔强的人。即便这两年自己觉得自己改变了好多,但性子是不是真的被“磨”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两年,我以为自己多读了两本书,会变得比以前更睿智、宽容或是有品位,但事实也显然不是这样。像@木木在九月读书会后批评我,“读书应该是让我们远离愤怒,更开阔,更宽容,更正能量。海乃百川,胸怀天下。引导正能量的汇聚,才能使负能量弥散。”这样充满哲理的话,当时我就没听进去,两个月后的今天,我不得不惭愧的承认,她是对的。
这两年要是有机会去大城市,除了书店,必去的就是博物馆,在那些轻则几百年,重则上千年的文物面前,有再急的事,再大的脾气都能让自己安静下来,这是我的“磨”性子,也是我的修行。像书中漆器室的闵俊嵘讲:“古人讲格物致知,你得研究这个东西,研究它其中的道理,然后诚心正意,目标明确。”这也是看完这本书,给我启示,首先是格物,然后才是修身,顺序不能乱。现在想来,这两年读书看似繁多,实则连格物这个状态都没达到。
在西安的时候,我拜访的朋友之一黄老师,诚心佛法,对茶饮也很有研究,带我去茶博会大开眼界之前,一起喝茶聊了一些过往。黄老师汇通佛理,精通茶艺也不过是三五年间的事,为此我唏嘘了好久,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倾注一生,专注于一事,有时三五年就可以。
在道别的信息中黄老师给我说了一个词:“来日方长”。是啊,来日方长,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筷子于锦界
2017年11月12日
《我在故宫修文物》 绿妖撰稿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豆瓣评分: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