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柠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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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蒙萌在一起是在高一那年夏天，我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牵手拥抱，唯独没有亲吻。
我们两个都是很保守的人，在一起一年，除了牵手拥抱，就只剩下一起学习了。
直到高三前的那个暑假，我们才献出彼此的初吻。
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两个牵着手并排走在昏黄的街灯下，暮色苍茫，初夏的空气有些燥热，街道两旁的树在灯光下闪闪若现，麻雀在吱吱地叫着，地上显现光影重叠的我们。
她突然停了下来，驻足望着我 。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盯着我却略微有些闪躲，放在我手心里的手微微颤动着，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突然她缓缓松开了我的手，低头将手伸入她的衣兜里。
只见她从兜里拿出几块色彩鲜艳夺目却色差各异的糖果，抬起头，将手捧着的糖果递到我面前。
“你要喜欢什么味的？”说完立即把头撇向一边，在暗暗的街灯下仍能感觉到她潮红的脸颊和紧张万分的心情。
“香草味。”我望着她惊艳的侧脸说道。
接着她将香草味的一粒糖果递给了我，将其余的放回了兜里。
璀璨星空下，有一阵风，温柔地穿堂而过。
她看着我把糖果吃完，在我刚准备说“走…吧！”
她走上前踮起脚尖用小手轻搂着我的脖间，嘴唇贴上我的嘴唇，在上面笨拙地浅吻着。
唔，等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她居然主动吻我，这种桥段不应该是男生先主动吗？怎么……看着她瞳孔里的我及想到此刻如此亲密的两人，我有点懵，一时忘记了思考。
一会儿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手松开，脚尖落地，退离我一步，脸颊通红通红的，她捂着自己的小脸，羞涩却又忧伤地说“这样即便我们不在一起了，以后你接吻的时候，就能回忆起这个香草味的吻，就能想起我了。”
我望着她真挚却又略显忧郁的眼睛，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将她紧紧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下巴抵着她的脑袋，生怕她离去“傻瓜，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可是有些东西不能讲永远，一说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如友情，如爱情，如我们。
-2-
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命运就是这么抓弄人，我们明明熬过了艰苦的高中，熬过了两年漫长的异地，却在第三年我们大吵了一架，最后也就不欢而散了。
明明我们是爱着对方的，我忍着她的小脾气，她包容我的大男子主义。即便有时她觉得我不够爱她，我觉得她不够理解我，也曾因此有过疙瘩，但是很多的小吵小闹我们都坚持了下来，却最终败给了不信任。
我们相互猜忌着，而爱情里最需要的就是信任，我们却在这一关卡上无法前行，之前那些细细小小的矛盾积集起来，我们终于要说再见了。
仍然记得分手那天，大雨滂沱，路上行人纷纷扰扰，撑着自备雨伞雨衣，而我们在雨中淋着雨，连最后一声的挥手告别都没有说出口，有的只是无尽的的呼喊和转身的落寞。
那天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到她宿舍楼下，彻夜不眠只为见到她，只因为她说想我了，即使我们相隔三十多公里，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过来了，没人知道这一路的艰辛。
而我却在她宿舍楼下看到这样一幕:她躺在一个男孩子的怀里，男孩亲昵地望着她，两个亲密相拥的画面刺痛了我的双眼。那个男孩我认得出，正是高中时喜欢过她的，他还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她报了同一所大学。
我就那样站在雨中看着他们，茫茫大雨中，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掉落下来，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像心碎的音符。
她不经意看到了我，立刻松开了男孩的手，朝我笑笑，仿佛做贼心虚般，在我看来却各外地可笑，抛下后面注视着她的男孩子，跑到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一脸茫然又有些兴奋地问道。
“呵呵，我怎么来了？不是你说想我吗？刚刚那一幕就是你很想我吗？”
“张帆，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急促地想要解释，企图拉我的手。
“我们分手吧，我累了。”我甩开她的手。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眼里迎着泪水。
我们吵了好久，最后她的一句让我们彼此成为了永远的陌路人。
“张帆，你走啊，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男朋友。”她在雨中大声呼喊着，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转身，拖着僵硬的身体及带上内心的绝望在雨中迈步向前。
那天我独自走在属于她的城市，看过她最熟悉的风景，却只是我一个人，曾经说好的一起，最后却各奔东西。
那些高楼大厦，那些两旁绿树，那些熟悉的小道，仿佛全有过她走过的痕迹，被这场雨彻底地冲刷殆尽，江南的空气在雨中渐渐模糊，我也渐渐迷糊在这座城市。
-3-
后来那个男孩打电话跟我解释，他是喜欢蒙萌很多年，但是她从来没有接受过他，那天那幕只是因为他要出国了，恳求之下才奢求来的离别拥抱，不料成为了我眼里的龌鹾不堪。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仿佛要疯了。疯狂地给她打电话。
而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成了空号，与别人断绝了一切联系。我去她的城市找她，却被告知说她已经弃学了，放弃了原本美好的大学生活，在四处流浪着，可是我却不知道她身处何方。
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似乎就这样失去了她。
我常常在很多个日夜中惊醒。
为什么你真的离我而去了，我才发现自己的心是那么痛？你到底在哪呢？为什么杳无音讯呢？我想你了，我想让你回来躺在我怀里跟我撒娇，我不再说你任性，我会包容你所有的缺点。
你回来好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很多个深夜我又常常在懊悔着，我恨我当时的倔强和冷漠，明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
后来朋友为了安抚我，让我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给我介绍好几个女朋友，恋爱的期限却尤其地短，有的只是一个周，最长的有一个月。
好像她走了之后，我便没有了曾经的耐心，那个少年，在她离去后也深深彻底地埋葬在回忆的隧道里，再也回不来。
我总是在别人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感觉自己要疯了，跟别人接吻我一点都不专注，我总是想到那年初夏那个街灯下那个女孩香草味淡淡清香的吻。
“蒙萌……”房间回荡着我呼喊的余声。
梦醒，房间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窗外的月光斜射进窗台，透过窗帘，试图想要爬屋内进来，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因有了光影的照射有了一丝丝的温馨，可我的心却那么地伤感。
-4-
工作两年后，我费尽一切关系打听到她自己开了一家糖果店，得知这个消息的我立刻买去她城市的机票，一路上的心情激动不已，在飞机上望着飞机略过天空，飘过白云，我多么想把这些年的思念全都倾诉于她，告诉她我想了她四年，整整四年。
当到达时，我望见了她在店里忙活着，我准备冲进去时，却在门口看到一个男人走过去搂着她的腰，她转过身来冲他亲昵地微笑，他帮她擦去脸上的汗珠，彼此相对一笑，动作是多么地亲密，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又像足了相互扶持的老夫老妻。
我就傻傻地望着。
过了一会，有一个三岁般大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冲他们喊爸爸妈妈，眉目像极了她，两个人冲她含眉一笑，蹲下来抚摸她稚嫩无比的脸蛋。
爸爸妈妈…
终究，你不再属于我了！
准备上前的我止步了，鞋子好像被钉着了一样，动弹不得。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它们在我脑子里不断地更换频率变换播放着。
心为什么那么地痛？
我放弃了上前拥抱你的冲动，很多放弃了紧抓着你手的冲动，放弃了想要亲吻你的冲动，放弃了告诉你我思念了你很多了……
所有的冲动在看到这一幕后都暗暗地藏在心里，原来只是我一直在原地踏步，可人是要不断向前的，譬如你，已然嫁为了人妻。
我坐上了最早的航班回到我熟悉的城市，在飞机上我默默地闭上眼睛:蒙萌，祝你幸福。
我们的过去变成了不可言状的曾经。
那些说永不分离的人，早就散落于天涯。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番外
蒙萌:
跟张帆分手那天，他丝毫不听我的解释，他就那样决绝地转身就走，我在雨中哭了很久，感觉像是要苦干了眼泪，所有路过的人都像看个傻子一样地看着我，他们都撑着伞匆匆地走过，唯独我没有伞，我只是淋着淋着，我以为他会回来找我，可是他没有。
我恨他不信任我，我们明明走过了那么多年，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我在雨中咆哮着，声音被淹没在倾盆大雨里。
第二天我因为严重风寒被舍友送去医院，却被检查出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知道这一消息仿佛整个人要瘫痪了，我躺在病床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小命要突然出现，分手了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是多么可悲的人生。
回学校后，我跟父母说了这件事，他们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同意我办理了休学手续，我不想在学校里遭人悱恻，多半他们也是，未婚先孕说出来总要遭到别人非议，我选择了离开。
到医院准备做无痛人流时，在门口我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时，那阳光绽放的笑容一下子触动了我内心的那根弦，也许每个女孩的内心都有着一个慈母的心。
我忍不下心来了，默默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仿佛感觉他在蠕动，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血液正在慢慢蔓延在我的体内，我哭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就这样夺去了他的生命。
我要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并且养活他，这一想法让我选择了背井离乡，我踏上了异乡的征程，我没有跟爸妈说这一切，我做着一份又一份的兼职工作，在一间潮湿无比的地下室居住，环境极其恶劣，每天还要早出晚归，为了我的孩子，我只能奋斗。
而他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我渐渐地心灰意冷……
三年前，孩子生下来了，我的生活慢慢地得到好转，我经营了自己的糖果店，我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工作着。
两年前的某一天，有个男人闯入我的生活，他对我很好，并且也愿意照顾我和孩子，孩子跟他仿佛比跟我还亲，我很欣慰这一切，有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足矣，一个月前我们领了结婚证。
现在我们生活得很辛福，但愿曾经那个男人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
有些人总要学着说再见。
（怀左写作3期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