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书,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我抖了一下,回过了神儿,一抬头就对上了朱丽丽一张皱着眉头的大黑脸。她忽然伸手抚上了朱丽丽的眉间。
不要皱眉。
朱丽丽被我悲怆的声音和眼神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瑶琴收回了手,摇了摇头。
你教我织毛衣吧,不过,我这手估计不怎么好使。
朱丽丽见终于把人给说动了,也不去纠结我刚刚奇怪的动作和表情了,立刻从袋子里抽出了两根针和一团毛线,尽职地当起了老师。
别看朱丽丽人长得粗笨,但是手指却十分灵活。只瞧着她手指上下翻飞,很快就织出了一个小边儿。
丽丽姐,你慢点儿,我看不清楚。
我觉得自己眼花缭乱,太快了。
哦,行行行。
朱丽丽尴尬地笑了笑,果然慢了下来。
这样一看,我觉得果然也不是那么难。就是一上一下,只要不跳针就好。
接过朱丽丽递来的针和线,我笨拙地织了起来。手腕经过一晚上,还是疼,但是已经可以忍住了,不过活动起来依旧不方便,木木的,似乎不太听我使唤。
我尽量保持自己的手不抖,一针一针地织了起来。
有活儿干的时候,就不用想那么多了。我拆了织织了拆,这么折腾下来,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到中午的时候脚边依旧是一堆散落在地的毛线,但是我感觉自己的速度明显已经快了起来,跳针的次数也少多了。
中午还是馒头和烩菜,众人匆匆扒了一口饭就接着干活了。朱丽丽解释说,在这里,吃饭都是为了不饿,剩下的时间都是要赶着干活的,完成不了任务是要扣分儿的。
我对加分儿减刑倒是无所谓。就在这里呆着吧,长短不过五年,出去又能怎样?倒不如在这里还有人说说话。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拖别人的后腿,我不想出去,别人可是都眼巴巴地等着加分儿减刑好出去和家人团聚呢。再没有哪一刻让我觉得能有个期盼的东西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吃过饭,我又开始和自己脚边那团乱糟糟的毛线开始做斗争。毛衣针是竹子的,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虽然不会破皮流血,但也很疼。
站起来,我活动了一下坐的发僵的腿。我一直是个活泼的性子,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做过一件事情。我看了看扎得有点发青的指尖,伸了个懒腰。
毛衣已经织了一尺长一指宽的一截儿了,还挺有成就感。不过看看朱丽丽,她嘴角不由抽了抽。朱丽丽已经完成了毛衣的整个身子部分,在织袖子了。我看着我那没手帕大的劳动成果,忽然有点泄气。照这样下去,我肯定完不成任务,那一定会拖累到大家的啊。
我瞅了瞅屋子里的其他人,所有的人似乎成了一座座雕像,只有手指在动,一下午,没有人活动,没有人聊天,只是在拼命埋头干活。为了自由。
我深吸了一口气。朱丽丽断断续续和自己说过这间牢房的情况,这十几个人里面,有偷窃的,有伤人的,被判的时间也从三年到十年不等。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文化,读的书也少,但是她们对自由的向往却是一样的。
也许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吧,进来后,这些人都开始无限向往起外面的蓝天和阳光来。我忽然有点看不起自己,卢书,你这样自暴自弃,做给谁看?
我躺下不到3小时就被起床号吹醒了。昨晚熬到了很晚,我终于织完了一半,而且没有跳针。我觉得人的潜力真是无限。
从床上翻身起来,我忽然觉得昨天好点的手腕今天又疼起来了,看了看,似乎肿的更厉害了,手腕一圈青黑,肿胀的皮肤有点透明。
朱丽丽拉过我的手看了看:你这样不行,你别着急,我手快,我帮你织一件,你得先把手看好才行。
正好冰块脸王管教来领人洗簌了,朱丽丽立刻笑着挤到了人跟前。
王管教,您看那个,卢书的手伤着了,能不能给打个报告,让她去看一下?
王管教冷冷地看了朱丽丽一眼,走到我跟前抓住了她的手,左右看了看。然后盯着我的脸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我被那个笑容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一会儿吃完早饭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和朱丽丽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朱丽丽。这个王管教难说话是出了名的,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过两人都光顾着高兴了,谁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吃过早饭,王管教指挥人收拾过餐具,强调了一下工作进度,就朝我挥了挥手。
卢书,你出来。
我感激地冲朱丽丽笑了笑,起身跟了上去。
这是我第三次出那间牢房,认识的路也只有洗簌的地方,当王管教带着她走向洗簌室相反的方向的时候,她只当医务室是在这边儿的。
走了有五分钟,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碰到了好几个狱警,看到王管教和我,只是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我后来回过味儿来才知道那个笑容的含义。
走廊尽头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王管教打开门,示意我进去。我没有多想,抬脚迈了进去。
然后,我就听见背后门咔嗒一声,落锁了。
屋子里挺暗的,只亮着一盏壁灯,这似乎是一件放杂物的屋子,地上还扔着几张垫子。一点都不像是医务室。
我转身奇怪地看着王管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那个冰块脸王管教又露出了早上那样儿的笑容,我这才感觉到了危险。
王管教,您不是说带我看医生吗?这里,这里好像不是医务室啊。
王管教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医生?我就是啊,我这就来帮你检查。
话音一落,她就向前一步搂住了我。
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下子被推到了身后的架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我被我的发现吓坏了,立刻尖叫了起来。
可是这王管教多年在监狱里头工作,再凶悍的犯人都收拾过,根本不把瑶琴这弱鸡的反应放在心上。我立马又尖叫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人推开了一步。
那王管教估计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愣住了。我立刻趁着她晃神的瞬间冲向了房门,嘴里大喊着“救命”。
王管教冷笑了一声,这种事在这里很平常,外面能听见的人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谁会管?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拍打着门的宋瑶琴背后,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我脖子被王管教向后拉出了个弧度。捂着头皮,我被拽地转过了脸,然后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挨了个巴掌。
那巴掌一下把我打懵了,人也随着惯性倒在了地上。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我感觉自己的半张脸都麻了,嘴巴里面应该是破了,血腥味涌了上来。大脑也恍惚了起来。
王管教趁着人恍惚的时候,坐在了瑶琴腿上,把人压在了地上。我感觉压着自己那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本来以为流干的泪水汹涌而出,我忘记了反抗,任由那人折腾着。
我感觉自己的心口塌了一片,脸上也是冰凉一片。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