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夜,小屋里静悄悄的,我也变得沉默寡言。白天的余热还在烘烤着我的发肤,我像条河床上晒伤的鱼,拼命的摇摆着尾巴,只为了生存下去。
屋里的那台电风扇没日没夜的旋转着,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有些热,总感觉自己的身体上穿着一件厚厚的大棉袄。汗水止不住的从额头流下,后背上也总是湿漉漉的一片,外加一些心中的浮躁,这个夏天,我感觉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
傍晚时分,凉爽的夜风会从脸上拂过,几许凉意恰如其分的缓解了夏天的炎热。但飞来飞去的蚊虫是可恶的,我不得不破杀生的戒,它们围着我的身体,一找到机会就下手。它们真的像狡猾的小偷,等你伸手去拍时,它们总能先你一步逃之夭夭,让人烦不胜烦。有时,我甚至整夜开着灯,我发现只要开着灯,骚扰我的蚊子就会少很多。也试过点蚊香,对蚊子也有几分作用,蚊子见少了,但那蚊香的烟总能把我熏的头昏脑涨。至于电蚊香液我也用过,但总感觉效果不佳,也怕对身体有什么副作用,索性也就没用。于是,我和蚊子之间的战争最后是蚊子胜利了,面对蚊子的大举进攻,我无险可守,只好消极应战,且战且退。
除了烦人的蚊子之外,小屋就像一间汗蒸房,汗流浃背。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夜猫子,已有十多年的晚睡历史。念高中时在家休息时每晚必过十二点才睡,后面慢慢的变成一点入睡,两点入睡,三点入睡,有时甚至天亮了才入睡。长期的熬夜破坏了我的生物钟,如果我因身体疲惫早早入睡,那么我会在凌晨两三点准时醒来,无不例外。
当熬夜成为一种习惯时,是很难改变的,熬夜和吸毒一样,是会上瘾的。众所周知,熬夜不仅会破坏人的生物钟,也会让人身体免疫力下降。通过的熬夜我发现,如果你晚上熬夜或者失眠,第二天的工作和生活都会糟糕的一塌糊涂。你会注意力不集中,头昏昏沉沉,记忆力衰退,总感觉浑身乏力,这种感觉就像人大病了一场,异常痛苦。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外婆家夏夜里例行的屋外乘凉,各自搬一只板凳坐在屋前的石坝上,外公光着上身,一边和外婆聊着家常,一边摇着蒲扇。我则是更喜欢坐在石阶上,每当这时,外婆总会念叨着:“不要坐热的地上,屁股要长疮。”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外婆的,我也满不在乎,不以为然。事实证明,外婆的话不可信。
远处的田地里传来阵阵蛙声,此起彼伏。天际泛着一丝光亮,像一座城市的灯火留下的残影。我在茫茫的夜色中隐隐可见树的轮廓,我能准确的指认出那片竹林。偶尔,天上飞过一两只乌鸦,从乌鸦的叫声外婆就可以判断出是一只还是两只?如果是一只乌鸦,外婆就会说明天是晴天。如果是两只乌鸦,外婆就会说明天要下雨。这毫无根据的谣传,是根本不可靠的。那时,我也觉得没什么,只是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何关联?
乡村的夏夜里,夏虫的鸣叫声是一大特色。当然,如果从小在乡村长大,夏虫的叫声就会稀松平常,自然是充耳不闻。要是阔别多年没有听夏虫的鸣叫声,倒是也有几分想念。倘若是在异乡的夜里能听到夏虫的鸣叫声,又会有另一番滋味。首先它会勾起你的往日回忆,你心中的乡愁又会浓稠了一些。是啊!没有什么时候比寂静的夏夜让人回想往事更适合?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像放电影般一幕又一幕,犹如昨日。
对过去的怀念不是走不出昨天,而是一种对某些人和某些事的一种特有的情感。怀念总是伤感的,怀念意味着已经过去了,它所能给人的仅仅是一种精神上的再次慰藉。同时,它也让人明白,逝去的日子里,我们都在死去。在死去的日子里,我们又不断的活了过来。
二零一八年七月十九日于成都,竹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