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的一个周日,我专程赴京,去观赏上海三联书店在京城新开的一家时尚书店,因为“头条”上对其宣染的太诱人了。我能抗得住金钱、地位等许多诱惑,唯独抗不住魅力书店的诱惑,故而,不顾天气寒冷,欣欣然前往。
当然,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还想买到一本带有墨香的鲁迅之子周海婴先生写的《鲁迅与我七十年》一书,探究一下鲁迅的儿子是怎样对待自己父亲的著作的,是如何阅读鲁迅先生作品的,因为,我正在工程般层序地读思《鲁迅全集》,试图借其发现最佳的个人阅读镜鉴。
到达书店后,店里的空间布局、书品展示与总体装饰,远未满足我这个视书如命者对未来书店空间的想象力,与“言几又”多有同质之处。好在我的“主义”并非全在书店空间,要旨在于找到自己所想要的“宝贝之书”。
年轻英俊的书店经理热情款待于我,按我的书帐为我找书,让我充满了期待。无奈,我所要的《鲁迅与我七十年》没有在架,缔造了“文艺复兴”的《美第奇家族》一书亦未获发现。我兴致递减。年轻的经理与我一句话:“人们现在不怎么读书了。”以此告白店中缺货的原因,还是安慰我?
进到书店,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我调动发现只眼,还是找到了满足自己内心欲求并十分惬意的书品——《简单的逻辑学》(【美】D.Q.麦克伦尼著,浙江人民出版社),鲁迅先生故乡的出版社,是会出好书的。同时,让我顿入逻辑思考:“人们现在不怎么读书了”,我不是在找书读书吗?人们现在到底不读什么书了?《鲁迅与我七十年》,不就是父亲这本“大书”与儿子的七十年吗?不就是儿子阅读父亲这本“大书”七十年吗?父亲这本书,我们是否已经读懂?
阅读父亲,不是人生最为切近和切用的阅读课题吗?如果讲“人生教科书”的话,还有哪一本书能够胜过这一本呢?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荀子 ·劝学》篇如此之思想,不是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检验自我“学问为人”之人生的最切近、最切实的标尺吗?面对父亲这本书,我们是否真正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父亲,最是一部人生史书。有波澜壮阔、雄奇伟岸之史诗书页,亦有小溪潺潺、曲径穿林之词境书页,更有默默无声、厚土载重之朴质书页。于这一页页史迹中,我们是否真正读懂了父亲这部大书?我们是否真正明白了父亲这部大书中血汗书写的文字?非此,何以真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何以孝道?而真正的孝道,不是最在于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游子在外,父亲盼归。于这期盼中,父亲所最在意于心的,不正是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中的骄傲与自豪吗?
父亲,最是一本人生教科书。于这“最是”之中,又最在“劝学”二字。“劝学”就是“劝进”,谁会、谁能、谁敢否认这个最为本真之“文心”呢?
面对父亲这本书,我们是否应该常读常新《荀子 · 劝学》篇?是否常读常新《荀子 · 劝学》,才能真正懂得和明白父亲那常常是不言的心呢?
“生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于吾,吾从而师之。”此为韩愈《师说》所言。我想,这个篇章,是鲜有人没有学过的,背诵之,亦不在少数。然而,学以致用呢?
父亲,天然地生在我们的前面,“闻道”更是必然地先于我辈,我们是否真的“从而师之”了呢?尤其是,在对待父亲对自己的“劝学”“劝进”之肺腑之言上,我们是怎样的态度?何种的心理?又是如何之作为?
父亲之为“师”于我们,是以自己的生命历程为“教案”的,“讲义”中既有自己之“得意”,但更多的则是生命历程中的“失意”,因而,其要义多为“规避”——不让儿女走自己已经走过的弯路,更防止儿女如自己一样“走岔了道”——这是要义中的要义。对此,作为学生的儿女,是否真的听懂了,是否真的听透彻了?父亲,最是“明明白白”儿女心的,作为儿女,是否真的“明明白白”父亲的心呢?
父亲,为一本书者,其文字,是生命实验后的结晶。
父亲,为一位师者,其讲义,是生命验证后的精华。
父亲这本书,我们是否已经真的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