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在初一丢掉了班长职务后,硬生生喊了一个学期的起立,在此期间,我被奋发图强地恶补英语,这里是“被”,因为我开始确实觉得蛮屈辱的,发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但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正所谓习惯成自然,而英语就让它顺其自然地差吧。但,我的父母难以接受,于是,他们找到我的英语老师,请她晚上帮我补英语。几周补下来,英语老师觉得,无从下手。因为,一起参加补习的其他几个后进生,补的是词态、语法,在这些方面,我不仅表现得不像是一个后进生,简直就是一个尖子生,这些跟数学、物理公式一样的东西,一直是我的优势,但,我记不住单词的问题,谁也帮不上我。
与此同时,另外一座文言文的泰山也正在压顶。满眼的生字和跟白话文完全不同的语言结构,让我感觉自己成了文盲,那些文言文课文,于我,几乎就是天书,看不懂、听不懂。加之,那时的我正开始进入青春期,压力往往会转化为反抗、愤怒甚至是自暴自弃和憎恨。
一般,故事发展到这个阶段,一个“失足少年”诞生就算是具备了内、外部条件了。但,我的人生并没有在此走弯路。现在想想,应该归功于两个人。第一个人,是我的班主任,她让我每节课都喊着“起立、坐下”,不断重复的仪式就像是一个“紧箍咒”,把我架在那里,让我在行为上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有一点出格,就感觉很多人都盯着我。
第二个人,是我父母同事的女儿,当时她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学生,只要她一放假回家,我母亲就拉着她给我补课。现在依稀记得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衣着简朴,梳着一个大辫子。她补课的方式跟老师完全不一样,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柔声细语读我的课文,读完英文读文言文,读完,让我读。我读完,她就让我用英文的生字和文言文的生字自己造句,一边嘴里造句,一边写到纸上。造完句,她会接过去看,不管错多少,她总是面带微笑地修改好,然后还给我。
就这样,从初一的寒假到暑假,我就跟在这位大姐姐的身边莫名其妙地满血复活,我似乎体会到了一种叫“语感”的东西,慢慢的,那些英语单词那些文言文的生字,我会先从心里默念出来,然后拼法和写法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到脑袋里。
到初二,我的英语已经提高到入选英语听写大赛校队的水平,而在初二的一次文言文专题考试中,我拿到了满分,第二名只有70多分,语文老师一度认为我是作弊的,当然,我也没有做什么辩解。那一年,这位姐姐的父亲退休了,她也毕业留在了上海工作,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也是从那时候起,文字对我而言,不再是输赢的工具,它成了表达方式,它是态度和气质,它是形象的,所谓,文如其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