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座座山峰。人的生命历程,就是努力向上攀爬的过程。
初时,大家都在山脚下,从这里出发。山脚与山脚挨在一块,山脚下的人也挤在一块。
渐渐的,登山的高度有了变化,有的人到了半山腰,有的人爬了几步停下来休息,也有人看了看山,留在原地。
再往后,大家都慢慢定型。有些人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就停在了那里;也有的人在拼命冲顶,已经上了云雾缭绕的山巅了还在努力往上探;更多的人觉得还是呆在山脚更好。
这个过程,多像马拉松赛。出发时几百个人挤成一团,跑着跑着,选手们就稀稀拉拉分散到了整条赛道中。
已经上了山腰的人,跟山脚下的人已经没办法交流了。他们攀爬过程中克服的困难、到了这个高度看到的景物、酝酿着继续攀登的计划等等,只能跟隔壁山上也爬到这个高度的人可以交流,但是山峰的楔形注定了他们的交流是有距离的,不能再像先前大家都在山脚下时可以亲密无间地随意畅谈。
我想,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小的时候,我们的朋友、熟人、邻居真多啊,放眼望去,都很熟悉,都很亲切,相处起来都那么愉快。渐渐的,我们上学、工作、进修、学习、思考、奋斗,我们在前进的路上,朋友越来越少,孤独成了常态,回头看看那些没跟上来的曾经的朋友,我们感到了隔阂,坐在一起没办法交流,他们所津津乐道和斤斤计较的,是我们早已抛弃多年的“旧常态”;我们所思考和憧憬的,是他们无法想像的,我们就像两个对不上的榫枊,你坚持你的形状,我坚持我的大小。难得坐在一块,那种距离感渐渐让我们感到窒息。
当然,我们也会遇到和认识新的朋友,这些朋友往往来自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因为类似的经历和梦想,我们之间有了共同的语言。我们可以交流自己的心得并且互相帮助解决对方遇到的困难,往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总有一些领域是我们拿手的或者他们擅长的。但我们之间的交往没有历史基础,我们不会放肆地向对方兜底,我们之间都掌握住了最恰当的距离和分寸。
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孤独的存在。我们曾经那么期待身边的“领路人”,渴望有位智者贤人能指点我们的人生,带我们走出迷惘,迅速踏上康庄大道。但渐渐地,我们发现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许多“智者”的光环退却之后,我们发现了他的肤浅和苟且,我们早就爬上了“半山腰”,他还混在“山脚下”的一群人里故弄玄虚。我们遇到生活中的任何问题,学会了独自思考并独自解决,渐渐地,我们发现,我们不仅早就主导了自己的思想和生活,我们看待他人身上的迷局和困惑,往往可以透过迷雾直接看到问题的内核,“山脚下”许多人遇到的,对于我们这些已经爬到“半山腰”的人来说,早已不是问题。
还有另一些人,已经钻到山顶的云雾中去了,望着他们依稀的背影,我们知道自己此生再也无法追及,但我们抱定永不放弃的信念继续向上,能爬多高就爬多高,人生的山峰,有的是我们攀爬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