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的迟钝会让我余生抱憾。
一、
昨晚不知怎么地,做了个噩梦。
噩梦的内容随着自己醒来,慢慢地没了,唯独记得的是梦里我发疯似的一直哭。
比起最深一次因梦而哭着醒来,这次的梦不算是什么。可是,却也使我反思。
想了想会做这个梦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上周回家,村里同时办了两场白事而引起的梦吧。
其中一个逝去的人,我小时候见到过。
小时候跟妈妈去田里干活,那个人就住在山里。自己扎了个竹寮,依靠着旁边的湖,养起一大波的鸭子。
每每去田里时,总能看见成群的鸭子在路面上摇摇晃晃。忘了说,还有鹅。
“咯咯咯”地,好比看家的老道。五米开外见者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叫喊起来。这还不是要紧的,要命的是那些鹅会追着我跑。
那时候的我,上个坡下个坡都像打战一样,瑟瑟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等到鹅叫喊得筋疲力竭的时候,竹寮里边的人才会慢悠悠地踱步而出。可他也只是远远望着那小不丁点而又黝黑的我,不发一语。
因为妈妈为了我们自己的地和他吵架过很多回。
到最后,他几度托人托辞问我妈是否可以把地卖给他或者租给他。
当时家里穷得让妈妈不愿意放弃一分一离的地,甚至还跟老家里不再农作的亲戚借地,为的是多帮家里补给,哪怕家里少买一斤米,家里多卖一斤花生油,也是补给。
所以妈妈的态度坚决,不。
可是每每在那块靠湖的地上,妈妈总能跟那个人有口角。
那人大概也会逢人便说妈妈的不知变通,不讲道理。一来二去,妈妈因为田地的事,大概也成了村里“恶名远扬的人。”
可是这些事都很少动摇妈妈对土地的执着,哪怕到现在,虽然比不上最高时期的一两亩地,花生,地瓜,水稻,芝麻,黄豆以及些微季节时令的蔬菜,现在的妈妈依旧会种上七八分地。
宛如《飘》里的斯嘉丽对红土地的热爱。可是放到我妈的身上,土地于我妈而言大概是对贫穷的恐惧而做的备选方案吧。
而当时那个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竹寮的主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就消逝。
就好像,生命忽如至。
再往回看,那个我童年时期经常盘旋的山里似乎也早没了生气。
什么时候开始没了生气的呢?
好像是从那群鹅消失的时候开始的。
又好像是爸爸想法设法帮我抓湖边树上的知了却怎么也抓不到,我只能凭着爸爸所述说的童年旧事里的“吱吱吱”叫声知了而想象的时候开始的。
又好像是我们这一代人慢慢从山里撤出,在别的城市流转徘徊不肯回去的时候开始的。
又好像,那些山从来都不曾有过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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