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电单车的脚刹时,车摇晃了一下,似乎没有站稳,我瞄了它一眼,上楼去接女儿。
没想到这一眼意味深长。
上楼,在教室听女儿简单介绍和演示她的机器人作品,下楼,前后大概就十五分钟。
下来后,我站在椰子鸡店铺门口,看了几十秒钟年轻的小伙子如何砍开椰子,明白有些椰子是提供汁,有些椰子是提供肉。
把疑惑解开后,我牵过女儿的手向十米远的地方走去,那是我意味深长的一眼的地方。
绕过前面的汽车,熟悉的电单车并没有出现在眼前,我开玩笑地跟女儿说了句:“我们的电动车不见了。”
等我和女儿真的走到停车的位置时,只有一辆自行车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我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我记忆出错了,我该不会把车停到别处去了,结果自己犯糊涂了。
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又好像真的在发生着什么。
待我反应过来后,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已经梦想成真了。
我领着女儿,往前走,想着是不是有人把车推到一起去。一路上,我环顾周围,看看是否有人刚好骑着它。
一路上我不太知道我的心情是什么,似乎应该愤怒——谁动了我的车,似乎应该难过——车居然丢了,似乎应该自责——为什么要抱侥幸心理不锁车。
如果有第三只眼睛从空中看下来,或许会看到一副搞不清状况的失神模样。
女儿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没想好到底要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但终究是要告诉她的:“宝贝,我们的电动车不见了。”这是能看得到的事实。
她听到此倒还好,淡定地让我回忆我实际上停放在什么地方。
我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和她转了一圈楼下。
“宝贝,妈妈没有锁车,很可能被别人推走了。”我把揣测告诉她。
她认真地回答:“嗯,没有要车也是可以推得动的。”
“是的。”我附和。
“妈妈,有没有种可能,他推错车呢?”
“嗯。不过他一旦发现钥匙插不进去,就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推走呢?”我给出我的推论过程。
我一言她一语之后,小家伙终于意识到,她心爱的电动车不见了。
“妈妈,我们要不要找警察?”
“打什么电话呢?”我心里琢磨着报警能解决什么问题。没有视频,没有车牌,没有警力,如何寻找?要带着女儿在那里耗上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吗?
她很快地告诉我:“110。”
我是该打个电话,于是我决定给你打,虽然傍晚开始你就不方便接电话(我想是在执行任务)。
你第一时间安慰我。
这也是为何从意识到车子不见后,我压根没害怕诸如被责怪之类的。最多是惋惜刚换电池花掉的800元,还有明天送女儿上学自己上班的不方便。
我跟你说报警之后没有意义,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你倒同意了。
只是,当我提出要回家时,女儿抱着我大腿哭了起来。
原来,她一定要找回电单车。是啊,那个电单车陪伴了她两年多,满满的感情在里头。
我感受到她的感受,于是给老公是警察的同事打电话,再次确定报警是否有用。我这样做,其实是让女儿知道,遇到事情要想方法,要去解决它,而不是被动地接受。
她当然还无法理解我及时止损的做法,但是她能感受到我没有放弃我们心爱的电单车。
后来同事回电话过来,说,确实有不少人报过案,但是的确没几个找回来过。
我谢过对方。
那时我和女儿已经被机器人课堂的一好心老师送回到小区。
女儿在车上只是默默地揩拭着眼泪,下了车后,开始放声大哭。
我跟她说:“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寻找,好不好?”
她边哭边说着什么,我没听懂。
“刚才妈妈的同事的老公是警察,他们有可能已经在出动了,大家都在努力。”我说了善意的谎言。
她的情绪还在波动中,顺便把我的情绪也发泄掉,我心里想。
“不过宝贝,我们也要做好思想准备,万一找不到,我们只能买一辆新的了。”
“我不要!”她说。
“我知道你想那部草莓电单车,妈妈也舍不得。这次是妈妈没有锁车,没有保护好我们的财产,下次一定会注意的。”我给她保证着什么。
“如果要买一个新的,一定要一模一样,连刮痕都要一样。”她抽噎着说。
我知道她的情绪慢慢缓过来了。
去取了快递,她自己输入数字,注意力有了一定转移。
回到家,她跟我说:“妈妈,我还是不开心。妈妈我肚子饿。”
“我给你炒个快乐的炒饭?”
“嗯。”
炒饭炒好后,她说:“妈妈,我心情好了一点点。”
她是不是在安抚我?
再后来,直到睡觉前,她都没有再哭,好像在耐心地等待明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