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雪花,我家乡的最美。看到雪,我就想起了我的家乡。偶尔回到家乡,我又想起了家乡的雪。如今岁数大了,几十年的记忆里,许许多多的东西都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唯有家乡的雪,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儿,却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脑际飞舞。
我的家乡深处深山峡谷,典型的青山绿水的世界。那儿的山高,山大,山奇,山险。大山一座紧挨着一座,天斧神功般构成奇形怪状的自然画图,形成牦牛山和锦屏山两道山脉,把奔流不息的雅砻江夹在中间,一幅山水相依、互为陪衬的自然景观一脉相承,蔚为壮观。那山高耸入云,刺破蓝天,太阳也只在它的肩膀边上滚动着。大山毫不犹豫地用它庞大身躯遮挡住灼人的阳光,把自己一大半的身子置于阴凉豪爽处,于是形成了阴山和阳山两个世界。在那一座座大山之间,就是一道道深不可测的沟壑构成的峡谷。白云缠绕在深山峡谷的半腰上,白花花的,像凝固了的琼浆,从山顶往下看,令人目眩。峡谷里,充满了神奇,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世界。
每到了阴历的冬、腊月间,那大山里就会时常遇到下雪、下大雪。
大山里气候多变,说变就变。飘动的白云渐渐地放慢了速度,变得浓稠起来挂在山顶上,越聚越多。湛蓝的天空逐步被浓云封锁,天渐渐暗了下来。无风,树叶停止了飘动,鸟儿急急忙忙地呼鸣着飞向深山老林。一场大雪,就要来临了。
一片片的雪花,试探着从天而降。片片雪花就像是一个个身着白衣的少女,摇曳着妙曼的身姿,晃晃悠悠翩然而来,轻轻地降落在还带温热的大地上。起初,雪花一落到地上就融化了。大地用他温热的胸膛,把带着温馨,带着执着,带着希冀和爱意从天而降的白衣姑娘揽入怀中。白衣姑娘激动的地融入大地宽厚的胸膛,化成滴滴甘露滋润大地干涸的心田,说道:“我来了”!
雪花越飘越多、越飘越大,用脸迎着,用手捧着,凉丝丝的。大地渐渐湿润,又渐渐变白了。雪花执着地一朵朵,一层层地扑面而来,无休无止地附加,像是用一床宽大厚重的棉被把大地包裹了起来。大地被感动了,他尽情地在白衣姑娘们恩赐的爱河里沐浴,渐渐地睡去,积蓄能量,迎接来年的复苏。
在下雪天里,最兴奋的是小狗儿了。它们扬起漂亮的尾巴,龇牙咧嘴地在雪地上跳跃、翻滚。如有主人跟随它们玩儿,那更是欣喜若狂,变着法儿地玩出花样儿来。小孩儿们也一样,在下雪天有他们的各种有乐趣的玩儿法。堆雪人,打雪仗,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叫上家里的猎狗,到林地里走上一趟,运气好时可以遇到比如小兔儿等小动物,猎狗会轻而易举地捕获他们。被冻得飞不起的鸟,孩儿们也会捉得几只。
那雪酥酥软软的,捧一把在嘴里,即刻就化成水,冰凉冰凉的甘甜。
毫不讳言,我在幼小的时候,家境极为贫寒。在下雪天里,没有鞋子穿打光脚板是家常便饭。雪一下就是好几天不停,雪地上的雪厚厚的,用光脚板踩在上面,发出“嚓,嚓”的响声,听这脆脆的声音,丝毫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快感。随着踩在雪地上的响声,身后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有时候得到一双草鞋,在雪地上走,踩出“噗、噗”的脚步声,走起路来越走越起劲。当然,回到家里在火塘边伸脚一烤,脚板就会红彤彤的,奇痒难耐。
离开我的家乡已经有几十年了,我的家乡那叫高寒山区。为了改善居住环境,现今搬迁到平坝地区居住,这地儿叫矮山。高山区,一般气候寒冷,就会有下雪天,矮山区气候温和,雪在半山上就融化了,变成水下成雨。所以高山上的人有趣的说,“高山上下雪,矮山的汉人不知道”,就是说的这种景象。尽管如此,明知道那雪下不下来,我还是苦苦的等待那雪。
现今这地儿,天高云淡,湛蓝的天空如洗过的一般,暖洋洋的日头高挂,很难有下雪天。即使有时候有要下雪的样儿,在周边的山顶上浓罩着厚厚的云,浓云的脚下也有一道帘布一样的云带,说明那里在下雪。可是它却很是吝啬,也很是顽固,他就是不给你下来,在那里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无奈之下,仰起头望着那山顶上的云,等候有一丝雪片飞来,享受那一丝丝清凉。
久久地站在园坝的阔地上,我的耳旁响起那记忆犹新的,踩在雪地上时发出的那令人向往的声音。
“嚓,嚓”······,“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