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捡来的媳妇

周日,阳光明媚清风徐来。冬鹏的生物钟调至七点钟,尽管今天休息,但他习惯早起。吃了口饭无聊的骑着自行车大街上游荡。

从镇子的南街骑到北街,又从北街骑到东街,忽然就不想走了,把车支在一处空地,找了一个供路人休息的长椅坐下。

坐了一会就想起昨晚那个梦,梦中的女孩儿身穿洁白的连衣裙,眼神含情脉脉,飘飘悠悠来到自己身边,正要抬手拉她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就飞走了……冬鹏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多么期盼现实中有个女孩儿,那样自己心中的忧郁和伤感也许就消失了。

人恍惚肚子不恍惚,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感觉好饿。冬鹏抬头看看太阳公公笑脸嫣然的照射大地,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每一个角落。冬鹏脸也被吹痒痒的,他抬手挠了两下,然后一掸腿上了自行车朝家的方向骑去。回家赶快烧火做饭,一个人的日子多数是凑合,他做了一碗疙瘩汤,来回扭动着手腕,嘴巴顺着碗边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喝完疙瘩汤,碗泡在盆里,就躺在炕上睡觉,炕很整洁,被褥也干干净净,家里只缺少一个媳妇。冬鹏心亮堂的睡不着,不如爬起来出去转转。他出了院子又骑着自行车满大街闲逛,不由自主地又跑到上午坐的那个椅子上,坐下后自己还诧异,寻思跑顺腿了。

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自己的几个玩伴,二蛋也结婚了,三狗子的女儿都一岁多了,起盛也订婚了,唯独自己没人管。如果爹娘还健在,自己也一定结婚了。冬鹏不由得眼睛湿润了。想起前年爹出意外去世,娘悲伤过度去年得了急病也离世,心里苦溜溜的。娘临终时那心疼祈求的眼神,常在他眼前浮现。娘心里有多么不放心儿子啊。现在自己过着孤独无依的生活。好在镇上有政策,为身体残疾和孤儿办理留城手续,他等着镇里统一安排工作,也算一点人生慰籍。

想着这些凌乱的事情,看看天际已经是彩霞满天,路灯昏黄有一搭没一搭的闪着,路上的行人也变得稀少,他左右环顾一下,喃喃低语:“时间真不经用,一溜烟下午过了。”冬鹏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一手抓着自行车把,一手插裤兜里懒洋洋的走了。冬鹏故意晃动着腰身,破自行车也随着他左右晃荡,显得流里流气的样子。

刚晃悠到护城河边上,就听到“扑通”一声溅起来一圈水花,冬鹏朝着护城河望去,看到有人在护城河里扑腾,他马上慌了,心里翻腾好几回合,寻思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要不要救人?”抓耳挠腮了一分钟,良知打败恐惧。他立马脱了鞋子和上衣也“扑通”跳了下去,他游了两下到了落水人身后环住那人的腰。用力把她拖了起来,其实护城河的水只是到成人的胸腔。那个女人边挣扎、边推、边骂道:“谁的裤脚破了蹦出来了你,用你瞎救人?放开我,信不信我咬你。”冬鹏勾起脖子朝前一看,还是一个年轻女子。他随口说:“你怎么这么不懂好赖呢?老子拼了命救你,你却还要咬人,你是狗吗?在不安静信不信揍你。”这一遭倒是灵验,那个女子刹那不哭不闹安静下来。

冬鹏连拉带拽,把她拖到了墙根的台阶处揪了上来,已经精疲力尽。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喘了几口气后,才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女子头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哭着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冬鹏还拉着她的衣襟,怕一松手再跳了。又忧忧的说:“喂,你不回去想去哪里?我还没吃饭呢,刚才饿的差点没上来。”女子似乎冷静下来了,流着泪说:“谢谢,我不能回去,回去就完蛋了。”冬鹏眼睛瞪圆说:“完蛋了是啥意思?”女子擦着泪说:“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不然就要嫁给傻瓜。”

冬鹏这次明白了,道:“嗯,你逃婚的。”她擦完眼泪,才看到对面救自己的男子长得还不错,赶紧说:“是的。你救救我吧。”冬鹏这时才看到面前的女子长得清秀,他说:“就近有没有你家亲戚,去躲一躲。”女子说:“没有,我去你家吧。”冬鹏支支吾吾说:“我一个男人就这样领走你也不行吧?”

冬鹏揪着女子衣服侧襟,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他劝了好久那个女子说死说活不回,他想这闲事管的没谁了。冬鹏忽然放开了女孩儿的衣襟,嘴里嘟囔着说:“你不回家就在这里呆着吧,我可是饿得不行了。”说完后,他向旁边走了两步扶起自行车,掸腿就要走。那个女孩也向前冲过去,侧屁股就坐到了他后车座。

冬鹏感觉有人坐到车后座,立马伸下右脚杵着地停住行走。他侧头不悦地说:“你还成了狗皮膏药,粘着我干什么?”那个女孩儿忽然哭了,弱弱的说:“你带我走吧,我留在这里不安全,我爸要来了,就逃不走了。”冬鹏无奈的说:“家里就我一个人,带你回去不方便。”女孩想了一下说:“我愿意跟你去。”冬鹏也实在没办法,就说:“那好吧!”登着车朝家的方向走去。

夜幕中,昏黄的路灯显得神神秘秘。冬鹏用力登着车,心中暗暗觉得今天神差鬼使的登着自行车乱跑,尽然捡了一个女孩儿回来。他忽然觉得昨晚那个梦太灵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孩儿和梦中的女孩儿穿的衣服不一样。

回到家里冬鹏和女孩用商量口吻道:“你住里屋,我住外屋。哪天你找到住的地方就可以离开。”灯光下,女孩低着头不敢正视冬鹏眼睛,轻声回答:“好的,谢谢你。”说完话,冬鹏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件旧衬衣和裤子,递给女孩儿说:“进里屋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我出去买饭。

冬鹏出去后,女孩儿把湿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了冬鹏肥肥大大的衣服,镜子前照了照,感觉自己就像傻女子,不过她还是欣慰的笑了一下。这时才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确实没有别人,他说的没错。

不一会儿冬鹏回来了,手里端着两份菜和几个热腾腾的馒头。让她先吃饭,自己进了里屋也换下来身上的湿衣服。然后两个人默默的开始吃饭。吃完饭女孩洗碗,冬鹏准备洗衣服。

忙完这些事情,他们各自回屋休息了

躺在炕上冬鹏瞅瞅窗外的月亮弯弯,就像一抹嘻笑的眼牟,他也摇摇头笑了。眼前不时地出现女孩儿的模样。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很不可思议。呵呵,可别说女孩儿长的还不错,细长的凤眼,高高鼻梁,嘟嘟的小嘴巴挺可人的。想到这里冬鹏又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人家只是来家暂时躲躲,不要有非分之想啊。”慢慢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说女孩儿熄灯躺在里屋的炕上,心里就像打鼓一样越想越紧张,毕竟一个女孩子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而且家里又没有别人,万一半夜他起了坏心那可怎么办?于是她悄悄起来,摸摸门上没有锁,她想自家里外屋当然不必上锁。然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门后面的写字台旁边有一把椅子,她悄悄放在门口,寻思有个风吹草动可以发个响声。又从抽屉里找了一根细绳儿,把裤腰紧紧的系好。这才慢慢躺在炕上,躺下后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时的亲热,每次在它们快要抱住的时候,女孩儿就用力睁睁眼睛,强迫它们分开,终于还是管不了,她睡着了。

一觉醒来,太阳光已经暖暖的射在她的身上,她想起自己是在陌生人家住着,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走出外屋发现男孩儿已经不在家,外屋的圆桌上放了几个昨天的馒头,盘子边压着一张字条,写着:“我去上班了,饿了热馒头吃。”女孩儿洗漱完毕,掰了半个冷馒头啃了算作早饭,然后打扫完屋里卫生,搜寻家里可以做菜的食材,一看只有土豆。

中午的时候,她歪歪扭扭的切了土豆条,然后胡乱的炖熟了,馒头也蒸热了。冬鹏下班一进门闻到了饭香味,不由得鼻子酸酸的,心想着妈妈活着的时候,每次他下班回来饭都端在桌上,今天居然进门又看到了热呼呼的饭菜,他不由得看了两眼姑娘,说了声:“谢谢。”姑娘窘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坐在桌前吃饭,冬鹏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什么打算啊?”姑娘慌张的说:“我叫美芝,今年二十一岁。没有打算,也没有去处。”说完低下了娇羞的脸庞。冬鹏说:“我父母先后去世,家里只有我自己。我叫冬鹏,现在在预制厂上临时工,等待留城安置。”

姑娘回牟望了望冬鹏,心想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可怜人。她慢慢的说:“你如果愿意收留我,我就在你家藏着,也不知道多久。我爸把我许给了一个傻瓜,要了很多彩礼还他的赌债……”说完流下伤心的眼泪。冬鹏抬眼看了看姑娘说:“你不嫌弃就在这里住着吧!啥时候有住的地方再走。”姑娘流着泪说:“嗯,谢谢。”说完了两个人继续吃饭。

深秋,那一抹夕阳不再那么明艳,只泛起一层浅红盖上了西边灰蒙蒙的天际。

美芝的心情犹如西边的天空,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下午早早准备晚饭,冬鹏下班之前家里不开灯,佯装家里没人的样子。美芝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院子,只盼听到自行车声音。

冬鹏下班后,走过广场东侧发现一圈人再看着什么,他也凑进去看了两眼。结果看到了墙上贴着寻人启事。他定睛一看,是寻找美芝的。他看过之后推着自行车站在了墙角,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后,冬鹏登着车悄悄过去扯下来启事马上就跑。

他心慌的就像平民揭了皇榜一样生怕被逮住。回到院子放好自行车就急忙进了屋。开灯后神秘兮兮说:“美芝,大街上到处贴着找你的寻人启事。”美芝一听就慌了,手抖抖的拿过来纸片一看,马上哭丧着脸说:“冬鹏,那咋办呀?”冬鹏说:“应该没事。”这些天也没人发现你在这里住着。美芝这才舒了一口气。

再说美芝爹,胡思福彩礼钱已经输掉,美芝结婚的日子差一周就到了,可是女儿还不知道在哪里。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喝的醉汹汹的回家发疯,指着美芝妈妈恶狠狠地骂:“窝囊废连个女儿看不住,要你有啥用。”美芝妈妈哭着说:“我这辈子葬良心嫁个赖鬼,怎么可能让 女儿再嫁个傻瓜呢?我宁愿她不在人世,也不愿意她像我这样痛苦的活着。”胡思福以为美芝妈妈知道女儿的去向,上前一步揪住美芝妈妈就是一记耳光。问到:“美芝在哪里?快告诉我。”这时二姑娘美云一看爹又打妈妈。于是扑上去就推的胡思福一个趔趄,问他:“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亲爹,为了赌博宁愿把女儿送给那样的人。你还是人吗?”胡思福气急败坏地说:“我告诉你。找不到你姐。你就去替嫁”小儿子扶起来妈妈,朝着胡思福嚷到:“我二姐才十七岁,你还是人吗?”胡思福嘴里打出来一个隔,臭烘烘地说:“去去去,家里的事有你小屁孩说了算吗?我看你反了。”于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美芝妈妈看到胡思福走了。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忽然说:“我们走吧!万一到时候男方家真把美云带走就迟了。”于是娘三个慌慌张张收拾些临时换洗衣服,和家里重要的证件户口本等,趁着夜色深沉连夜离开了家。漆黑天空镶嵌着繁星点点,天空慢慢散出来丝丝缕缕白云,韶出了微弱的青光。

美芝妈妈牵着美云和弟弟志远三个人出了门,她们绕小路穿后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三里路到了舅舅家,美芝妈妈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的原尾告诉了舅舅和舅妈,舅妈立即和舅舅商量,用拖拉机把她们娘仨送到舅妈的姥姥家,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胡思福鬼混到半夜回到了家里,一看家里空无一人,酒一下全醒了。他嘴里骂道:“这些王八蛋全跑了,留下老子怎么活。”这种人渣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离开别人的照顾,兜里又没有钱确实没法活。

胡思福拉着脸到处混饭要饭,被人骂一顿也不要紧,只要给口饭吃就行。捱过五天后,男方家到美芝家下茶,发现家门锁着,屋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让骗了。马上召集人马到处寻找胡思福,结果在赌场找到了他,众人一顿胖揍。男方家警告他三天后把彩礼退回来,否则打断他的腿。男方家人走后,胡思福顶着满头大包,满脸淤青,嘴角流着血,像鬼一样的哀嚎道:“我到哪里找钱去,谁能帮帮我。”众人躲还来不及,谁帮他!

美芝这些天更加谨慎,她连窗口和门前都不敢去,生怕被别人发现传到胡思福耳朵里。一天冬鹏的发小二蛋问三狗子道:“最近见没见冬鹏,以前三天两头来我家串门,最近好长时间没来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呢!”三狗子说:“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谁知道忙啥呢!”后来相约周日叫上起盛和炜星一起去冬鹏家。

那时候没有电话,周日上午美芝刚洗漱完毕,还没有吃早饭,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有人吆喝:“冬鹏你小子跑到哪里了,这么久不见人影。”美芝赶紧跑进里屋蹲进了衣柜里。冬鹏则是马上迎出了院子,说:“在呢在呢,一个大活人能丢了吗?”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为的是腾出时间让美芝躲起来。结果四个年轻男孩愣是闯进家里,嘴里嚷到:“快找找是不是金屋藏娇了?”里外屋及门后收了一圈,就差开柜子找,结果没发现有异样,几个人聊了一会儿才走了。

冬鹏赶紧说:“走了走了,过来吃饭吧!”美芝笑笑说:“太突然了,差点被发现了。”冬鹏说:“我也疑狐,他们怎么忽然就来了呢!”

美芝知道两天后就是她和傻子的结婚日,这期间绝对不能出纰漏。等过了婚期后,美芝想知道毁婚是怎样处理的,她告诉冬鹏家里的具体地址及父亲的姓名。托冬鹏去打听打听,冬鹏按照地址找到了美芝家,他见里外门都上着锁,便问街坊邻居这家的人哪里去了,邻居上下打量一下冬鹏问到:“你是谁?找他家干什么?”冬鹏说:“我是他女儿毁婚那家的人。”邻居说:“这家人已经走了十多天,不知道去了哪里。胡思福不是被你们打了吗?怎么还找他?”冬鹏回来后,原原本本地把听到的话告诉美芝,她一听就着急了,妈妈和兄弟妹妹去了哪里呢?会不会有事呢。爹被打成什么样了呢?虽然他不成器,但毕竟是她的亲爹,不由得就哭了起来。

冬鹏见美芝哭了马上着了急,忙说:“你先不要哭,商量商量怎么办?哭不解决问题。”美芝听到后止住了哭泣。冬鹏问:“想想你妈有可能去了哪里?平时谁和你们家关系好。”美芝说:“我爹不成器亲戚们都怕走的近张口借钱。都躲着我家。就三舅心疼我妈,对我们好。”

第二天冬鹏决定去美芝三舅家看看,美芝也想去。冬鹏说:“万一那家人守在三舅家附近,看到你怎么办?你还是在家里藏着为好。”美芝听的有道理。冬鹏骑自行车走了大约一小时路程进了村,然后和村民们打听三舅家住址,到了门口前后瞅瞅没人跟踪才进了门。他自我介绍说:“我是美芝朋友,想打听一下美芝妈妈和弟弟妹妹在哪里,三舅和三舅妈一看是个陌生人。异口同声的说:“不知道。没来我家。”冬鹏怎么解释三舅和三舅妈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不知道。”

冬鹏没办法,骑车原路返回家,美芝问清楚冬鹏发生的事情后说:“那怎么办?”冬鹏说:“要不带你的上衣让他们看看。也许可以。”美芝脱下外套给了冬鹏。这次熟悉了道路,感觉路程缩短似的,不一会儿就到了三舅家。三舅看过美芝的衣服后,告诉冬鹏美芝妈妈和弟弟妹妹非常安全。让他好好照顾美芝。并且嘴里一直说着:“谢谢谢谢。”谢的冬鹏都不好意思。

告别了三舅,冬鹏立即骑车往家赶。回家后开心的把美芝三舅的话全部告诉美芝。美芝自然也是咧嘴笑了。

三天后的傍晚,冬鹏家的院子里来了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嚷嚷道:“胡思福的女儿快滚出来,去做你该做的新娘。要不就把彩礼吐出来。”冬鹏彻底懵圈了,心想他们怎么会知道美芝在这里呢?

来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打架闹事的。美芝听到外面人的骂声,知道是傻瓜的爹带人来了。她赶快藏到柜子里,然后拿定主意如果被那群人抓住就咬舌自尽。

再说冬鹏,听到骂声知道来者不善,他必须装狠不然震不住他们,美芝留不住不说,自己的家也会被这些人抄了。于是跑进厨房握着刀跑了出来,恶狠狠的说:“谁第一个来送死?过来!”这群人马上停住了脚步也停住了骂声。愣怔的看着冬鹏。

冬鹏又重复了一句,而且是声音更大了些,语调更狠了些,咬牙切齿道:“我说,谁第一个送死,过来!”那帮人一点声音也没有,估计是真的被震住了。而后就这样对峙好大一会儿,没有一个过来送死的。傻瓜的爹是个聪明人,他觉得“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目前来看打不赢,僵下去不解决问题。他往前走了两步,道:“你是谁?胡思福的女儿在你家吧?你把她交出来,她已经许配了我的儿子。”冬鹏听了寻思片刻,道:“好笑,胡思福的女儿是我老婆,啥时候许配你儿子了?”傻瓜的爹说:“既然你说是你老婆,你拿出来结婚证,我马上就走。”冬鹏气势汹汹的说:“我们是事实婚姻,美芝已经怀上我的孩子,因为岁数不够没有领证。不行吗?”

傻瓜的爹见带不走人,又换了另一种方法,他用商量的口气说:“既然她是你老婆,那你把彩礼退给我就行了。”冬鹏知道这些人如果啥也得不到,是不会走的。他问:“胡思福拿了你多少彩礼?”傻瓜的爹说:“五千元,你知道五千元不是小数目。对于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大半辈子的积蓄啊!”冬鹏说:“我没有那么多钱,你说怎么办?”傻瓜的爹说:“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彩礼,家里准备婚礼和请客人吃饭也贴了很多钱,你不能让我陪了钱,丢了人吧!”“如果你不还彩礼,我会天天带人来闹。”

冬鹏寻思片刻,知道不还彩礼不能安静过日子,于是他说:“彩礼还你可以,你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否者我不会答应。”傻瓜的爹迟疑一下说:“我真不便告诉你。”冬鹏阴阳怪气地说:“你不便告诉我,那就还你三千。你可以有条件,我就不可以有条件吗?”傻瓜的爹为难的停顿了很久,似乎是在心里盘算他的钱。

慢慢的才说:“胡思福的女儿早就跑了,然后老婆也躲走了,估计是女方亲戚把他们藏起来了,于是我托关系从派出所查到了胡思福只有三个小舅子,查出具体地址,买通了他们的邻居,谁查出线索给谁百分之五抽钱。你去三小舅子家,他邻居看到了,然后悄悄跟着你,得到了你的地址。”“这总可以了吧?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应该算数吧?,几天凑够钱,我来取。”冬鹏说:“算数,一周后你来取,不过一周内你不许来我家捣乱,否者我不会让你好过。”傻瓜的爹忙说:“我也算数,绝对不来捣乱。下周三我来取钱。如果钱不到位,我也不让你好过。”说完气势汹汹带着人走了。

那些来闹事的人走了以后,冬鹏松了一口气,他放下了装出来的狠劲,仰头而视发现静谧的夜空出现了很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瞅着自己,他不由得深深地长出一口气后,瘫坐在外屋的床上。

冬鹏朝着里屋的柜子喊了一声:“美芝出来吧!那些人走了。”其实美芝屏住呼吸藏在柜子里,院子里的说话声,她听得一清二楚,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正视冬鹏的眼睛,不知道冬鹏只是为了应付那些人,还是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默默的热饭吃饭。吃饭期间美芝先打破沉静,她难为情望着冬鹏说:“冬鹏,你应该把我交出去,现在那么多钱去哪里借呢?”冬鹏慵懒地说:“救了你,再把你交出去,那成啥事了。”“我母亲在的时候攒了些钱,由于母亲走的时候是急病,也没怎么花钱,所以我手头有3000,再和几个朋友借2000块就够了。”美芝点点头眼里噙着泪花,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冬鹏见美芝伤心难过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头顶上的头发,柔声说:“别难过了,都会好的。”

话说的简单,那年月谁家能有几个结余,冬鹏第二天到了二蛋家,三狗子家,起盛家,炜星家张口借钱,结果四个朋友凑了1000元。还剩1000元去哪里借呢?冬鹏确实愁了。

他刚走进家,美芝就急切的问到:“冬鹏,凑够了吗?”冬鹏摇了摇头说:“他们都是刚结婚不久的,手头里没有几个钱,四个凑了1000,还差1000元。”美芝看出来冬鹏情绪低落。知道他犯愁了。她忽然说:“咱们下午去三舅家试试吧!”冬鹏只能说:“嗯,也行。”

下午冬鹏自行车后桌坐着美芝,光明正大的出发了,反正街坊邻居昨晚围观都知道了,不用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两个人一起去了三舅家,三舅和三舅妈热情的接待了她们。三舅说笑着:“胡思福那个王八蛋,差点害了我们美芝,看看郎才女貌的一对,这才是我们的外甥女婿,”冬鹏尽然害羞了,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鼻子笑了。美芝羞臊的笑笑说:“三舅,人家冬鹏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怎么扯到女婿上了。”冬鹏忽然想起了正事,他说:“三舅,您可以为我凑1000元吗?”说完这句话,冬鹏讲了昨晚发生的事的前因后果。三舅听了后,生气的说:“自私的胡思福,要了那么多钱,他是卖女儿呢!卖个好人家也算,还挑了个傻瓜,真是无语了。”三舅说完气话,才静静的说:“我也凑不够那么多钱。不过我出去和左邻右舍凑凑。”

说完,三舅径直走出了院子,冬鹏心想也许是出去借钱了。果然半个小时后,三舅满脸笑容回来了。借了一些和自己家的凑整1000元。冬鹏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三舅也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两个人会意的笑了。美芝红着脸看看三舅、看看冬鹏说:“谢谢”。

一周后清晨,傻瓜的爹迫不及待的领着那几个二流子来了,这次进了院子,他们没有那么嚣张。只有傻瓜的爹敲了敲门,冬鹏开门后,把一打钱递给傻瓜的爹,慢条斯理的说:“你数数,5000元,记住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然后他恶狠狠地说:“如若再来找事,老子让你们来一对,死一双!滚蛋!”傻瓜的爹领着那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冬鹏吼那几个家伙滚蛋以后,自己心里纠葛的烦心事也随之滚蛋了。他侧身进了家,笑着对美芝说:“吃完饭带你放风去,这一个月在家憋坏了。”美芝应了声:“嗯”。

收拾完以后,太阳已经爬上了院墙,道道金光洒满院子,和着枝头叽叽喳喳小鸟的鸣叫,温馨极了。冬鹏一掸腿上了自行车,美芝稍稍一蹦坐上后座。冬鹏摇晃着膀子用力登着车出发了,美芝不好意思抱他的腰身,悄悄的揪着他裤子后面的皮带,就这样一不留神尽然来到了护城河边。

冬鹏笑笑说:“其实这里的风景真的不错。高高的城墙、清澈的护城河水、绿茵茵的草地、络绎不绝的行人、再加上微风轻拂好惬意啊!”美芝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似乎没有感知到风景美好。

这时冬鹏才发现美芝似乎面容憔悴,他忙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感觉无精打采的样子。”美芝望着他支吾一下,似乎像是鼓足勇气,但又细若游丝地底下眼眉说:“其实我想和你谈谈。”冬鹏一下明白了,他想自己只顾高兴,怎么就忽略美芝的心情呢!于是拉着美芝的手走到路边供行人休息的排椅前坐下。

美芝可怜巴巴的说:“冬鹏,这两天我一直在心里琢磨,你为了我,出了那么多冤枉钱,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还不上怎么办?”冬鹏笑笑说:“呵呵,你就为这事烦恼?”“顺其自然吧!如果你将来可以找到好对象,让他还。找不到咱俩就这样里屋一个,外屋一个过呗!”说完了又“哈哈”笑了两声。

美芝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心想这是啥逻辑啊?冬鹏看到美芝还是不理解,又说:“别想那些没用的事,随缘吧!”说完后冬鹏拉着美芝手一起走向护城河边上的林荫小路,他就走就嬉皮笑脸的说:“美芝开心点,如果找不到比我好的,就嫁我算了,彩礼也不用还了。”美芝这次听懂了,她红着脸羞羞答答的说:“你是个白皮,然后垂下眼睑笑了。”冬鹏也笑了。

冬鹏和美芝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月,一直像邻居一样的相处,有事说两句话,没事坐在一起吃饭也只是笑笑,这两天似乎一下子变成家人。

冬鹏拉着美芝的手,走在林荫小路上。美芝不由得抬眼侧目看了看这个牵着自己的男人,个头高大、眉目清俊、幽默风趣、而且有责任有担当。可自己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爹,能配的上他吗?这时候冬鹏发现美芝偷偷看他,风趣的说:“小姑娘瞄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画吗?”说完后他哈哈哈笑了起来。

美芝没有说话,脸上却闪过一抹自卑,冬鹏看了后拉长声调说:“别瞎想了,我还不如你呢!你好赖不说还有个不成器的爹,可我连个爹也没有。”这时候美芝听出来冬鹏声调里有一些伤感。她慌忙说:“对不起,冬鹏,我们开心的玩吧!”冬鹏随即也笑了笑说:“好的,我们玩去。”

她们俩手牵手走到了护城河边租船的地方。租了一条脚踏船,冬鹏坐在右边,掌握着方向盘,美芝坐在左边,两个人喊着号子一二开始。她们俩的膀子左右摇晃着,四条大长腿两上两下的轮替登着脚踏板,嘴里却是嘻嘻哈哈笑着。一看就是一对恋人。

两个人一直玩到肚子叽里咕噜反抗了,才停住了蹬腿。冬鹏笑着说:“不玩了,肠老师和肚老师打架,我们该吃饭了。”两个人下了船牵着手走到自行车前,冬鹏一个扫堂腿坐上了自行车,同时嘴里扯着男高音吆喝道:“美芝,上。”美芝心里美滋滋的,一个健步到了车前,扭动身子坐了上来。两个人欢天喜地的出发了。

走着走着美芝发现路线不对,小手锤了锤冬鹏宽厚的背说:“走错了,走错了,不是这条路。”冬鹏笑着故意说:“绕个大圈,为了多驼你一会儿。”美芝呵呵笑着说:“德性样儿。”两个人都呵呵的笑了。

车子停在一家刀削面的面馆前停住了。美芝着急的拉着冬鹏的衣服说:“回家吃吧!回家吃饭!”冬鹏没说话尽直走到柜台前对着服务员说:“两碗刀削面加鸡蛋。”然后找了一个空桌拉着美芝坐下,趴在她耳朵边小声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好吧!”美芝只好笑着点点头。

美芝知道,冬鹏自己挣的那点钱多养了一个自己不说,自己还给他揽回来一疙蛋饥荒,怎么可以大手大脚的外面吃饭。冬鹏知道她的心思,自己也是今天心情好,才带着美芝下一次馆子。他们俩削面馆吃完饭,冬鹏骑车带着美芝往家里赶去。

秋日的太阳,中午时仍就是火红火红的,炙热的阳光打在她们身上暖烘烘的,就像此刻冬鹏和美芝的心情。

他们虽然没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但是两个人话里话外已经说的很透彻。进了门各自怀着喜悦回屋睡了午觉。因为上午疯玩的太累了,美芝的两条腿酸困的都不想走路了。

忽然之间,就到了傍晚。

美芝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看看天色渐黑,她迷迷糊糊的一时以为是黎明。忽然惊吓的一骨碌爬起来,脑子里闪现出傻瓜的爹的影子,心跳马上加速。

冬鹏在外屋睡着,听到敲门声嵇拉着拖鞋到门口一看是三狗子和起盛来了。他马上笑着说:“啥意思,借了两个钱还要来实地考察一下吗?就这么不相信老哥?”三狗子大嗓门回道:“去去去,考察个屁,哥们是好奇什么样的精灵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冬鹏悄悄说:“你含蓄点好不好,小女孩儿害羞呢!”一向不爱说话的起盛说:“看来是真爱,小女孩儿?够心疼的啊!羡慕嫉妒啊!”三个人就说就来到屋里。美芝在里屋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正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冬鹏进来悄悄对美芝说:“不要听他们瞎开玩笑。都是和我光屁股长大的哥们,所以嘴没有把门的,都是过命的哥们。”说着拉着美芝的手,一起出外屋。

三狗子抬眼看到美芝,眼睛都亮瞎了。嘴里嘟囔着:“冬鹏,眼光不错,确实值得拥有。”性格稳重的起盛这时不做声了,心里也是觉得和冬鹏登对。

冬鹏看看墙上石英钟快七点了,然后说:“一起喝一杯吧!我出去买酒,”美芝心里惆怅不已,冬鹏也没说,这该做什么菜呢。总不能自己就坐在这里等吧!于是美芝站了起来,看看家里只有长白菜和土豆。她削了两个土豆,切了点白菜,估计炒土豆丝,炒个白菜片,凑两个菜。

不一会儿冬鹏回来了,手里拿了两瓶白酒,花生米。还有一块猪头肉和两根黄瓜、豆腐干、洋葱、身后跟着二蛋和炜星。二蛋眼睛不转似的看着美芝,冬鹏看着心里不舒服,他说:“差不多行了,眼珠子掉地上怎么办?”炜星嘴里说:“冬鹏。周日说你金屋藏娇还不承认,你家伙就是不老实。”二蛋被冬鹏说的不好意思了,自嘲的说:“老哥帮你把把关。不过,好饭不怕晚,好饭不怕晚。结婚虽然迟一两年,值得。”冬鹏看看美芝咧嘴笑了。

美芝则是切猪头肉、黄瓜片豆腐干。还有洋葱。她头也不敢抬,冬鹏在灶台炒白菜片和土豆丝。还有肉炒洋葱,不一会儿开饭了。

冬鹏用小勺儿每个菜给美芝碗里盛了一些,然后递给美芝说:“进里屋吃饭,吃完了出来坐。”他知道美芝坐在五个男人身边不敢吃,那种体贴只有美芝懂得。

五个男人开始胡言乱语的喝酒了……

胡思福躲了二十多天后,脸上的青紫消的差不多了,他悄悄和赌友打听,有没有人找他,那人说没人找,他觉得傻瓜的爹不可能放弃要钱,这事蹊跷。

后来再打听才知道有人帮他女儿还了彩礼。他喜出望外寻思女儿找到有钱人,可以去敲诈一笔。

他找到冬鹏家,死皮赖脸地说:“我女儿住进你家,你应该有所表示吧?给3000元,我女儿就是你的了。”美芝看到胡思福找来了,马上就问:“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胡思福恶狠狠地说:“丫头片子,注意老子揍你。”冬鹏想着这种不要脸的人不顶住,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于是他绷着脸说:“你就是胡思福?还我5000元,带你女儿走人。”他知道胡思福不出钱所以才將他,胡思福汕汕地说:“我有钱就不来找你了。”这时冬鹏忽然调高了八度嗓音瞪着眼睛说:“你还有脸要钱?像你这种连女儿都卖的畜牲也配做父亲?信不信我打断你一条腿。滚!”胡思福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往里蹭了蹭还想耍赖皮,冬鹏直接抡起拳头就朝他打去,他眼急腿快撒腿就跑。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这小兔崽子,比我还不是人,不认老岳父。好在跑得快,不然又挨揍了。”

胡思福跑了以后,冬鹏拉着美芝手问:“这样对待你爹,不生气吧?”美芝说:“他那种人不能留情,不然三天两头来要钱。”冬鹏听了笑了。

美芝的事情处理好以后,三舅把她妈妈接到自己家,告诉了她全部,她妈妈哭着说:“美芝遇到了好人,我也放心了。”三舅说:“姐,你和胡思福还要过下去吗?谁知道下一次再拿了别人的彩礼,把美云卖了怎么办?还能遇到冬鹏这样的年轻人吗?”美芝妈抽泣着说:“那怎么办?他是不会离婚的。”三舅妈说:“他不同意就到法院起诉,下了传票他不去就等于放弃。”“他一分钱也不给家里拿,还得供他吃喝,不高兴还打人,要他有啥用。”美芝妈和美云及儿子志远商量以后,决定离婚。

这天娘仨人到镇上法庭,申请法院受理胡思福和陈大妞离婚一案。法庭经过调查决定下周五开庭。传票已经发给了胡思福。周五这天美芝妈陈大妞带着二女儿美云,儿子志远。冬鹏带着美芝,三舅和三舅妈等一行人早早来到法庭。九点钟开庭时间到了,胡思福才拖拖拉拉来了。

进了法庭就大声咒骂,我看你们反了,不经老子同意就敢离婚。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法官一声“肃静”吓得胡思福闭了嘴。法庭请来了证人,傻瓜的爹作证,他卖女儿的事实成立。经过法庭当庭调解,美芝妈决定净身出户,带着美云和志远另过。家里的房子及物品全归胡思福。当场宣布离婚。

从法庭出来胡思福想拉美芝妈,结果三舅和冬鹏瞪着他说:“现在已经离婚,再敢动手打人,饶不了你。想让孩子们认你。除非改闲归正。”冬鹏把她们娘仨接回了自己家。

胡思福气的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傍晚,西边的天空呈现出一抹暗红色,天也渐渐沉重了,很快暗红色就被黑漆漆的夜色吞噬了。

屋子里几个人的神情就像此刻的天空而凝重。美芝愧疚的看了一眼冬鹏,美芝的妈妈,则是嘴里一直念叨对不起,她喃喃地说:“冬鹏我们过几天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妹妹和弟弟拘谨的杵在里屋床边。冬鹏会意地看了一眼美芝,捏了捏她的手。呵呵的笑了两声,说:“您不用这般惶恐,安心住下来。反正我也没有亲人,现在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很好的。”“现在搬出去胡思福肯定会找麻烦,等他习惯了再搬走吧!”美芝妈妈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惊恐,看得出来她是怕胡思福。

晚上美芝和冬鹏两个人出去散步,把家留给了她们娘仨。美芝用商量的口气和冬鹏说:“我明天带美云到集贸市场转转,如果有合适的活,我俩出去打工,可以给你减轻一点负担。”冬鹏笑笑说:“不急,过几天再说。”美芝轻声说:“都是我连累了你。”

冬鹏有自己的打算,他下班后登着自行车,在热闹的街道转了几圈,寻思开个小店买刀削面、大烩菜、包子、黄糕等,解决一家人吃饭住宿问题不说,还能有点活钱还饥荒。这样比她们姐俩打工划算。

那时候开店不用装修,粉刷房子,购置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就可以,应该是一举三得。

冬鹏说出来想法以后,美芝妈妈很赞同,她微笑说:“我在小饭店做了好多年工,那些活计全会做。这样有自己的店就不用出去打工了。”说干就干,月底冬鹏开资后又和朋友们凑了几百,小店开业了。

冬鹏早上晚上饭店帮忙,白天仍然上班,美芝妈妈厨房做饭,美芝收钱,美云端盘子。志远干些力气活。美芝妈妈闲下来忘不了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情,嘴里唠唠叨叨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可应验了。冬鹏是咱家的贵人哩!不光救了你姐姐,也救了咱们这个家。”经过全家人努力,小店生意兴隆,这家人的心终于是舒展了。

夜深了,冬鹏才带着美芝回家休息。回到家里,冬鹏和美芝商量,第一个月挣到利润给全家人每人添置一身新衣服。喜喜庆庆过一个祥和年,美芝高兴的用力点了点头。

再说胡思福每天中午趁冬鹏不在店里,觍着脸去店里绕一圈,美芝看他讨吃乱鬼的,就给他端一碗刀削面,胡思福吃了抹抹嘴儿就走人。

日子舒心,年轮的圈自然就画的快,年一晃就到了。春节期间,别人家的店都关门大吉。唯独美芝妈妈的店天天营业,因为饭店就是家,家人三三顿顿要吃饭,必然是多做一些,有家里不想开火的人来饭店吃饭,生意自然也好。冬鹏时常开玩笑说:“我命好捡了个女朋友,还带来一个幸福的家,家里有三顿热乎饭。”

美芝妈妈和冬鹏商量饭店利润先还美芝欠下的彩礼钱。冬鹏笑着说:“我的不用还,还清三舅家的借款,和我朋友的借款。”美芝妈妈认真的说:“你母亲省吃俭用留下来的怎么不用还?必须还。”冬鹏哑然失笑说:“好,好,听您的。”一家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饥荒都还清以后冬鹏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他高兴的说:“咱们现在没有外债了,无债一身轻。但更要兢兢业业的做好生意,下一步挣钱买两间房,将来不做生意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家。”“有了家以后,你们四口人按照五股分红,妈妈最辛苦挣两股将来养老钱,美芝一股,美云一股,志远一股,你们的钱攒嫁妆,娶媳妇,自己存起来。”说完了全家人都笑了起来。美芝妈妈说:“还是冬鹏想的远,不过也要给你分一股,你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冬鹏呵呵笑笑说:“我不能不劳而获,天天来混饭吃就不错了。美芝那一股就是我的,美芝羞涩的笑笑说:“我才不给你呢,留着自己花。”冬鹏诡秘地说:“你给了我,我给妈妈,做你的彩礼钱。”美芝更羞红了脸。上去掐了冬鹏胳膊一把。冬鹏呀呀叫了两声说:“妈,你管不管,美芝又欺负我。”美芝妈也笑了起来。

笑声满屋飘荡,饭店里温馨的如射进了春日暖阳一般,寒气自然也是不敢逼近。

美芝妈妈心里盘算着,等买了房子安置一个家,就把美芝嫁给冬鹏。

冬鹏单位轮休时,就骑车带着美芝逛公园或者看电影。成双成对的倩影是青春与春天最美好的样子。

幸福一般来的很容易,一个空中对视的眼牟,一个嘴角上扬的微笑或者一个不经意的搂搂肩,都会加深感情,冬鹏和美芝两个人爱的不要不要的。

美芝妈妈是过来人,她们俩的爱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残淡人生,若不是兄弟和女婿给做主离了婚,估计现在还天天遭受胡思福的辱骂挨打。想着这些不由得泪流满面,而如今的日子解决了温饱不说,还有一些结余。这时美芝进了厨房看到妈妈流泪了,急忙问:“妈妈怎么了?是哪里不顺心吗?累就雇个做饭的师傅。”妈妈笑着说:“不累,不累,妈年轻着呢,又不是七老八十。妈是替你高兴,因祸得福遇到了冬鹏。”美芝甜甜的笑了。

七月初,美芝过了二十二周岁,到了法制结婚年龄。所以冬鹏和美芝的婚事也提到了日事议程。美芝妈妈和冬鹏商量,订好了国庆节举办婚礼。

这边冬鹏自己开始准备婚事,他嘴里哼着小曲,头上顶着报纸折好的帽子,左手端着小盆儿,右手握着刷子,粉刷房子。后又用乳白色油漆刷了门窗。平整好院子。得空带着美芝买了新窗帘、床单、被罩、被面、褥面、棉花、里料、美芝妈妈缝好了被褥,单等着国庆节到来。

人生很多时候喜悦会赫然而止,老天会加上一些不好的元素进去等那五味杂陈的磨难折磨的人喘不过气,放弃人生的时候,老天会再给你点甜头,这样你又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这天冬鹏中午没有回来吃饭,美芝心里忽上忽下的不安宁。她甚至会瞎想一些不好的臆测。不由得嘴里“呸呸”吐两下。美芝妈妈嘴里也叨叨道:“今天冬鹏忙啥了,没有回来吃饭。”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饭店闯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穿一身脏乎乎的工作服,进门结结巴巴说:“我是冬鹏的同事,他出,出工伤了,腿伤着了。”美芝懵懵地问:“他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那个人说:“在医院。”美芝没等那人说完下句拔腿就跑,气喘吁吁的跑进医院,见一个护士拉住道:“今天出工伤的人在几楼。”她得知消息后转身向着病房跑去,美芝进门哭兮兮扑倒病床前问:“冬鹏,你怎么样了?”这时看到他的腿已经包裹一层厚厚的白纱布。而且还被吊了起来,另一端吊着一个铁坨。那一抹白色刺得她不仅眼睛疼,而且心也抽抽着痛。冬鹏倒是风轻云淡的拉长声音说:“腿被预制板扎断了,好了估计也瘸了。”美芝流着泪说:“不会的,不会的,瘸了你也是我的男人。”冬鹏没在说话,估计心里非常的痛苦,接受不了这忽如其来的打击。

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只是心里像炸油饼一样在油锅里翻腾煎熬着。

冬鹏做梦也没有想到,自两年前父母相继离他而去思念、痛苦、煎熬、孤寂、落寞令他一度想放弃人生,但每每想起母亲临走时祈求和心疼的眼神,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都会摇着膀子使劲登着自行车满大街晃悠,去驱散那怪异的想法。从遇到美芝,他才觉得人生又有了期盼和快乐,仅仅和那个有缘的人及她的家庭宽宽心心过了十个月。今天这样的疼痛和煎熬又闯进心里,他看着那条沉重的腿,不仅不能动还吊了一个铁坨。仿佛千斤重担压在心头,他面色苍白,心如死灰,无暇顾及一切。看着美芝哭兮兮的眼牟,他沉着地说:“你回去吧!有同事照顾我就行了。”美芝透过泪雾望着冬鹏,觉得今天的他怎么这么陌生。

与其说美芝之前是自卑的,觉得连累了冬鹏,配不上他。其实冬鹏的心里也是自卑的,现在的他更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这条腿是不是瘸了,美芝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个瘸子……他不敢往下想了。

他寻思与其将来不幸,迟不如早,尽快断了把痛苦降到最低限度。所以他眼牟深邃尽是冷色,美芝有点不敢看他。但是美芝爱他,无论他多么冷,她都不舍得离开,不舍得伤他。

冬鹏回过头见美芝还在他身后站着,然后冷声说:“你怎么还没走?”美芝怯怯的说:“我在陪着你,多少能帮点忙。”冬鹏说:“你走吧!你在我更心烦。”美芝无助的站在原地哭了。过了一会儿单位陪侍冬鹏的同事老刘把美芝叫到门外悄悄说:“美芝你回去吧!明天白天再过来。冬鹏心情不好,你不要在意。”美芝说:“嗯。我知道。”然后默默的回去了。美芝走后冬鹏懊丧的两手抱住了头,眼里心里都在滴泪。

美芝回家后,和母亲讲了冬鹏的伤情及冬鹏的冷漠无情。美芝妈妈说:“他心情不好,过几天接受了现状就好了。”第二天早上美芝妈妈早早就起床了,熬了大骨头汤和冬鹏爱吃的葱花饼及小菜。美芝提着饭去了医院。看到美芝的一瞬间,冬鹏眼睛闪现出一抹惊喜,随即又消失了。美芝看在眼里,她没有多言,而是倒了一碗骨头汤,端到冬鹏面前,把葱花饼一小块一小块的掰碎,用小勺喂冬鹏,冬鹏偏执的不睁眼睛也不张嘴。美芝趴在冬鹏耳朵边悄声说:“你如果不吃,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吃饭,晚上也不回去,饿死在你床前,不信你就试试。”冬鹏马上睁大了眼睛,瞅着美芝似乎想从这个柔弱的女孩儿脸上寻找那种泼劲。他成功的从美芝眼里看到了那种坚毅。

他无奈的张开了嘴,一口一口的吃着美芝送到嘴里的汤、饼、肉、小菜。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默契的吃着,眼神偶尔对视一下。就这样一日三餐美芝都从饭店取来喂冬鹏吃。

两天后,美芝妈妈从顾客那里听到一个偏方,说是墙角或者是地窖潮湿的地方,挖出来的一种腿腿很多的虫子(方言咸板虫)可以接骨。于是美芝妈妈从药店买了胶囊空壳,美芝弟弟志远帮着找到虫子,一个一个装在胶囊壳里,装瓶子里,美芝每天喂冬鹏吃完饭,给他吃几个胶囊。上午美芝帮着冬鹏洗头发,洗脸,洗脚,擦身。冬鹏的心情有所好转,虽不是喜笑颜开,但也不再怒目而视。

一个月后,拍片检查医生说可以出院了。美芝妈妈执意把冬鹏接回饭店里屋,尽管冬鹏不愿意,但他行动不便,也反抗无效。冬鹏被同事们接回美芝妈妈的饭店里屋,脸上的阴郁比秋天的萧瑟还荒芜。美芝妈妈看着他消瘦的脸庞,然后跟进了卧室,母爱满满的说:“冬鹏,人的一生也许会遇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我们不能阻止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但我们也不能懦弱放弃自己,对吧?应该勇敢的面对困难,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冬鹏听了美芝妈妈的话后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是闪过一抹湿润,心中的无助和痛楚及困惑仿佛一下子散去了一半,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从回到这个家里,里屋除了单位陪侍的同事老刘和美芝的陪伴外,还不时地有美云、志远送进来一些水果、零食、报刊杂志等,美芝妈妈也抽空进来说两句话。冬鹏心里的灰色念头被这暖暖的,家的氛围给融化了。

他有时候也和美芝调侃两句,和志远、美云也开两句玩笑。美芝心里寻思自己喜欢的那个冬鹏好像又回来了。她心里不免有些酸楚,这些天被冬鹏冷落和冲撞伤了心。

冬鹏有时候看看美芝不言不语地样子,意识到自己从受伤后对她有些过分,虽说他是怕瘸了连累美芝,但是应该表达清楚,不应该用冷暴力伤害她,想着这些心里有些许的愧疚。有时候美芝给他擦身或洗头发的时候,他会无声的抓住美芝的小手捏一捏,美芝知道他的心思,也会温和笑笑。

由于冬鹏长期喝大骨头汤滋补及偏方疗法,小腿部断裂处长的非常好,三个月的时间基本痊愈。医院复查后告知可以取石膏,冬鹏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石膏取了以后,每天可以用大拐杖撑着锻炼走路。老刘跟了几天,单位就抽了回去,冬鹏完全由美芝扶着锻炼。

经过这件事故,冬鹏好像悟出了人生真谛。他想老天有时候也是公平的,因为他现在是孤.儿,所以在给他磨难之前,先设置了救美芝的事情,然后和美芝家里有了一些交织,建立起来亲情关系。后来他的磨难才有人陪护照顾。

他似乎懂了人啊!无论何时都要做一个善良大度的人,运气才不会太差。

吃了早饭,美芝左手提着一个凳子,右手揪着冬鹏的后衣襟。两个人出门锻炼。冬鹏两边胳肢窝支着两个大拐杖。两个拐杖一齐向前一步,左腿随后向前蹦一下,偶尔右腿试着蹬一下地,就这样反复行走锻炼。

两个小时过后,美芝白皙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忽闪着大眼睛紧张的盯着冬鹏的腿,寻思假如他摔倒自己也拉不住。冬鹏脸上闪过笑意,隔一会儿停下来用右手摸一下额头,继续努力的向前蹦着,轻轻点着脚前行。美芝看他累的气喘吁吁,她轻轻放下凳子柔声说:“冬鹏坐下来缓缓再锻炼。”冬鹏回头笑了笑对着美芝说:”哎,好的。”冬鹏坐在凳子上,手拉着站在身侧美芝的手。

一个月后,冬鹏扔掉了两根大拐杖,同时他也扔掉了心中所有的烦恼。随着腿的好转,冬鹏的乐观的性格又回来了。他右手握着一根小拐杖,颠着左腿,拉着右腿,嘴里唱着:“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美芝跟着他身后,有时候笑着摇摇头,心想咋高兴成这样了。

冬鹏唱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反应,以为美芝回去了,停下来扭过头一看,美芝悄悄笑他,而且还在摇头。冬鹏立马拉着美芝问:“美芝,你笑我不说了,还摇头!你说说啥意思?”他摇着美芝的手问。美芝呵呵笑着,说:“啊呀,没啥意思,我就是看你开心的,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高兴。”冬鹏轻轻的点了一下美芝的额头,说:“小傻瓜,我的腿马上就可以跑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办婚礼了,我做梦都会笑醒来。懂了吗?”美芝笑着说:“知道了,你唱吧!呵呵。”

又过了一个月冬鹏不用小拐杖了,走的稍微慢一点,看不出来腿受过伤。他的心动了,又想办婚礼。

这天他和美芝说:“咱们啥时候办婚礼?”美芝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看到我就烦吗?找个看到不烦的女人办婚礼吧!”冬鹏一听炸毛了,马上抱着美芝说:“对不起,你心里还记恨我呢?我当时看到伤的那么重,心里胡思乱想一大堆,怕自己瘸了连累你,又舍不得放弃你,心里矛盾成一团麻,求求你原谅我吧!”美芝看他可怜巴巴地样子,笑着说:“逗你呢!看把你紧张的。”

晚上饭店打烊后,一家人坐了下来。冬鹏笑着和美芝妈妈说:“妈,我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啥时候可以办婚礼呢!”美芝妈妈笑着说:“五一办婚礼吧!”再过一个月腿好的更利落了。”

冬鹏站起身对着美芝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收起笑容认真地说:“谢谢妈妈,天天早起为我熬汤煮饭,谢谢您的精心照顾。”“谢谢美芝、美云、志远、谢谢今生遇到了你们。你们给了我家的温暖。”美芝妈妈笑着说:“自家人就别谢了,你为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你救了美芝的命,拯救了这个破碎的家。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冬鹏听了美芝妈妈的话笑了笑说:“妈,咱们相互记在心里就好了,以后都不提谢谢这两个字了。”一家人沉静在幸福快乐的氛围中。

冬鹏笑着又说:“对了,其实要谢谢缘分,是缘分让我们有缘人相聚在一起的。”

时间过的真快,五一节转眼到了,冬鹏和美芝的婚礼如期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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