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我们讲到了吕秀才说死姬无命采用的是实在论。

那什么是实在论呢？通俗来讲，就是如何证明某个事物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这时候，有个人，我们暂且称他为石头人。

石头人就指着旁边的石头说：我能看见这块石头，也能摸到这块石头，难道这块石头不存在吗？

哲学家哈哈一笑，说：那是你的幻视和幻觉。

石头人拍了哲学家一掌，说：你看看这是幻视和幻觉吗？

哲学家笑到：在《韩非子·内储说下》中有一个小故事《浴屎避鬼》，就可以佐证。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叫李季喜欢出游，一年365天，366天都在外地旅游。他每次出去旅游都不带着他的妻妾，久而久之，李季的妻妾就经常和隔壁老王一起在家打扑克。

有这么一天，李季的妻妾刚刚和隔壁老王打完扑克，大家都达到了佛家的境界，全都是赤条条的。他们突然听到李季回家开门的声音，李季的妻子就比较慌张，这可咋办。

李季的妾这时候很淡定，她让隔壁老王光着身子从大门出去，和李季打一个对脸。

李季一进家门就看到了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走了出去，就很纳闷，说：怎么大白天的，有个男人光着身子从家里出去了？

他的妾就说：没有看到啊，哪有人光着身子，不怕别人笑话吗？

李季一听，说：那遇见鬼了吗？

他的妾就说：那可糟了，鬼怕脏，那你赶紧用牛、羊、猪、鸡、狗这五牲的粪便进行沐浴，这样鬼就不敢来了。

李季一听，果然照办。据说啊，连着三天三夜，邻居都挨个来李季家敲门问：你们家厕所炸了吧？还是你们煮了螺狮粉？怎么一股子屎味？

石头人听完，便说：你这做不得数，以前的人封建迷信。

哲学家又说到：那各种视觉错位图你也见过吧？两个等长的直线，画上不同的箭头，就会感觉一长一短。

石头人说：那确实，但是还有听觉呢？

哲学家又说：你在住老式楼房时，经常能听到弹珠落地的声音，但是实际可能是楼房老化或是预应力多孔板形变导致的声音。而且我们常常说的空耳，不也证明了听觉也不准确嘛。

石头人说：人都有五感：眼（视觉）、耳（听觉）、鼻（嗅觉）、皮肤（触觉）、舌（味觉），那还有鼻子、皮肤、舌头呢？难道这些也都容易被蒙蔽吗？

哲学家说：这五感其实都容易被蒙蔽。五感当中，最不自由也最容易蒙蔽的就是舌头，它只能感受到口腔内的物体，并且稍微辣一点的味道就能掩盖住食物变质的味道。而且还有一种水果：神秘果（Synsepalum dulcificum），吃完它再吃柠檬，就是甜的。

石头人说：那皮肤呢？

哲学家：皮肤自由度相对高一点，必须要摸到一个物体才能进行感知，但是如果给你打上麻药或者在极冷极热的环境下来回切换，你的触觉也并不能准确感知。

石头人：听起来皮肤感受也不准，那嗅觉呢？

哲学家：嗅觉是成功突破了自身的限制，可以闻到几米内的气味。但是既有可能出现鼻塞导致嗅觉失灵，又有可能长时间闻同一个味道导致嗅觉灵敏度降低。

石头人：那照你这么说，五感都不可信喽？那既然五感都不可信，如何证明一个事物是实在的呢？

哲学家哈哈哈大笑，说：实在是分为有物存在和无物存在两方面。有物存在就是我们通过五感去感知的，但是五感是不准确的，我们看到水里的筷子变弯曲了，那并不是真的弯曲了。所以有物存在除了可测量、可感知外，还要用理性去了解。

石头人：听起来，就是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论证嘛。那无物存在呢？

哲学家微微一笑，说：有物其实就代表有物质，那物质是从哪里来呢？所以，由有物存在又推断出了无物存在，推断过程不表，结论就是如果有物存在，那它必定不是生成的，而是永恒存在的。何为永恒？即在时间上没有起点和终点，它包含了所有的起源与毁灭。所以无物存在代表的就是永恒，即它包含了一切，但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东西去包含它。

石头人：好像有点难理解。

哲学家笑着说：关于无物存在，有一个例子：无穷大。如果随便说出一个大数字，它就不是无穷大，因为你说出来的任何数字都能 + 1，只有这个数字你说不出来才是无穷大。即无穷大（无物存在）是无法被具体化的，它包含了有穷大（有物存在）。

石头人：这么说好像就能理解了，他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是无法被感知和测量的。

哲学家哈哈笑道：确实如此。不过吕秀才说死姬无命采用的却是自我的同一性问题的理论。

石头人：那什么是自我同一性呢？

哲学家说：我再给你讲个小故事，叫《特修斯之舟》。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艘叫做特修斯之舟的木船，因为年久失修，原来船上的木板都一个个被换成了铁板，直到整个船上没有任何一个之前的木板。这时又有好事者将原来的木板又拼成了一个木船，结构、外形都和之前的特修斯之舟一样，那问题来了。

到底是翻修过的纯铁船是特修斯之舟，还是拆下来又拼接成原样的木船是特修斯之舟？

如果我们认为只要拆下一块木板，那就不是特修斯之舟，那这个船就不能受到一点损坏，否则他就不是特修斯之舟。或者我们可以认为这块木板就是特修斯之舟。

如果我们认为拆下最后一块木板的时候，它就不是特修斯之舟，那上面的问题也是一样的，我们可以认为最后那块木板就是特修斯之舟。

如果我们认为在需要界定某个临界值，那也有问题，离临界值差一点就还是特修斯之舟。超过临界值一点，那就不是特修斯之舟。那我们认为这一点就是特修斯之舟。

上述三种假定方式的问题本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更改细微的一点，就会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这个套用在人身上的话，那我把指甲剪了，头发剃了那我还是我吗？

石头人：那肯定还是你。

哲学家哈哈大笑道：如果未来医疗发达，可以将整个人替换成纯机械的，那这个人还是原来的人吗？

石头人：那应该也还是吧？

哲学家笑的更开心了：那如果一个人可以替换成纯机械，那相当于掌握了如何存储一个人的记忆和思维。那如果这个人的记忆和思维可以被复制，那如果复制了 100 份，那到底哪个才是原来的这个人？是其中一个还是全部？

石头人：这。。。有点可怕。

哲学家最后说：如果你能够分身的话，一个在杭州工作，一个在南京生活，另一个在上海陪着你的女朋友，每个人都有着独立的自主意识，那这三个人真的都是你吗？还是你已经在分身的时候消亡了呢？

石头人沉默不语。

看完以上的内容，你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你呢？我们每个人的细胞七年一换，那七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有一杯水，加进去一点蜂蜜，他还是之前的那杯水吗？如果除了蜂蜜，加进去的还有砒霜呢？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