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如其来下了一场雪,我背着包,站在雪中,伸手接住一片片飘下的雪花,手心有些凉,激动地捧给你看:哇,你看你看,下雪了哎!
我穿着枚红色的雪地靴踩在厚厚的雪地里,鞋底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米白色的大围巾遮住我半个脸,披着有些蓬松泛黄的长发,双手插进黑色长款羽绒服,怀着这一场雪带来的难以言说的欣喜,将头埋在围巾里偷笑着缓缓走过长长的白色大街。
在一家小型游乐场,我遇见了一个女人,中分及肩黑发,用皮筋简单将头发低低扎在后面,身材清瘦,五官不算精致,三十来岁的年纪难免有了岁月的痕迹。她穿着黑色高领线衣,娴静端庄,坐在游乐场的小桌前,我找了个她对面的位置坐在,听她和旁人说话。
旁人:“你们现在怎么样?”
女人迟疑轻柔的声音:“恩......还好吧。”
旁人:“他对你好吗?”
女人看向旁人:“还可以啊。”
旁人:“他不像是会疼人的人啊。”
女人拉高了声音立即驳回:“其实他现在还挺疼我的。”
我笑着对她说:“那你们挺幸福的!”
女人低头抿嘴微笑了一下没说话,我心跳突然加速,呼吸困难,迫不及待站起来,大步走向了游乐场大门。
走出了游乐场大门,我抬头望着灰白的天空长呼了一口气,呵~~想不到最后还是遇见了,真要命。我不自觉闭上眼深锁了一下眉头,刚刚那女人的笑脸,那些话挤在脑子里此起彼伏,是的,我没听错,她说他对她挺好。我缓缓睁开眼,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眼睛都冻得通红。
哦,原来这就是那个女人,让我嫉妒又无可奈何的女人,是他还在纠缠过去时就在一起的女人,那个带着母亲光辉,教他东西的女人。她看上去真的幸福吗?他们真的像她承认的那样恩爱吗?他说过她可能没有别人那么爱他的。可是不管如何,你听见了吧,他们在一起生活了,无论是适合还是爱情。
雪已经停了,我穿着枚红色的雪地靴踩在厚厚的雪地里,鞋底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米白色的大围巾遮住我半个脸,披着有些蓬松泛黄的长发,双手插进黑色长款羽绒服,怀着这一场被命运安排的游乐场邂逅带来的痛心,我低着头,双眼朦胧独自走过冬日暮色下长长的白色大街。
和那女人,或者说和他们的不期而遇,我曾设想过很多次,不知道在未来的哪个时间、哪座城市、在哪种情境之下,我会怎么说、怎么做、以怎样的心情。
今天凌晨三四点,在我的梦里,在多年之后的某一个下雪的午后,在游乐场,我遇见了那个女人,听她说了他们的事,不论他们是幸福的还是将就的,他们是在一起的。而我依旧是独来独往的样子,听那女人说话时,往事忽然历历在目,那些被辜负的深情、被食言的承诺、被隐瞒的真相,在她的幸福之下,显得异常凄凉入骨。时隔多年,即便已经不再刻意想起,然而不过是一阵无意穿堂风,却又偏偏孤倨引山洪。
梦醒时分,四周静寂,即便只是一场梦,从下雪的欢愉到遇见那女人的锥心,如同未来的某一天真的遇见一样, 那份尘封许久的情绪也许从未真正抚平,不然怎会顷刻间暗流汹涌。
人都说,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尽早分开才好。旁观者总是最清。毫无保留地走近,微笑含泪地离开,从头至尾好像花光了所有勇气和力气,最后如丧家之犬一败涂地。我难受的不是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而是这里面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失去好奇和激情平静分开我们顺其自然,迫不及待和新欢你侬我侬却借口怕伤害才故意缄默,这份假意自私的善意,如何原谅?
常常宽慰自己,人生中的所有悲欢离合都有存在的意义,每一次经历都带来不同的成长,但不得不承认,因为爱过才会恨,恨与那女人一起时的满心欢喜,恨曾经让自己回头的信誓旦旦,恨一腔热情不曾被珍视,恨将你错付成此生未来。最后,人生所有的失望,都来源于期待!
想追求更好的人,今天暂且留下了,明天也会急着离开。你走那天,连同我的那份运气和快乐,也一并带走了。剩下我的不甘、难舍和苦楚,以及你的愧疚和抱歉,我都装进背包,在去往未来的途中,我会将背包一点一点卸在路上,也许要越过千山万水,但人生总有一段艰难岁月要一个人扛过。
事隔多年,如果有一天真的遇见,我不会红着脸,也无需红着眼,曾经放不下的事也变得轻描淡写,不管那年我是30,还是40,你所能看到的是我淡定自若的微笑,还有那时我的样子里藏着我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和爱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