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峨嵋山脚已是尽中午,便迫不及待的进山了。
门票塑封,有登山者的寸照,无法仿制,很独特。
坐车时身旁的那位女子一直在身后相随,没在意,只是左顾右盼的看着秀色。
那女子赶了上来,搭言说自己是山内的住家,问晚上能不能在她那住,想了想,下午四,五点以前只能登上牛心池,就同意了。
几间砖木结构的平房,在翠林深处,一只家犬见到生人无敌意的轻吠着。一桌学生模样的男女在轻笑,闲谈着,与我一样等待着明晨登山后的日出。
想象在深夜的凉意中炽热着。
凌晨三点就起床了。
牛心池内的玲珑在轻吟的流水中不倦的寻着千年前白蛇的倩影。
登了三山五岳的我从未赶上过日出,这次怕错过,就头一遭的坐缆车上了光明峰顶。
越盼望,越失望。
无奈的在金顶走了一圈,就下山了。
秀色的峨嵋在辗转的下山山路中悄然的舒展着。
三小时后,洗象池的铭碑在高耸的翠柏深处已露出青色的凝重。褪色的庙宇不见人的踪影,几只野猴在林内,道边悠闲的踱步,不知何时,身旁跟上了一只壮年长胡的野猴,贼溜溜的眼盯着我手里的洗漱包,一瞅就不是善类,只落一步,与我同行,我不时的用眼角瞅着它,加快了脚步。突然手里一紧,我急忙一挣,包是夺了回来,但后背却中了一猴掌,左上臂也被猴爪挠了一条一寸长的口子,不深,没有血浸出,猴子没有得逞,窜入林中。
我在旁无一人的洗象池旁,左手拾了一个一米长的树杆,右手握着一块巴掌在的山石,如临大敌的前后警觉着,在山路中不觉的加快了脚步。
万幸的是身旁突然赶过一个往庙宇送炭的挑伕,商量着要与他同行,共同御敌,他笑着点了点头,同情的与我说从洗象池到清音阁还要走六个小时,我一惊,不幸的还在后边,身无一物的我竟跟不上用扁担挑着近百斤炭的挑伕,渐渐的已不见他的身影,山路上又只剩下独自作战的我一人。汗透的衣衫,沉重的身腿与我一起盘山而下。
还好,不论是独霸路中央的,还是不停在身旁一闪而过的野猴,在我全副武装,大眼圆睁,不时呐喊的壮胆声中,无一敢靠近。
终于活着走出了洗象池野猴区。
脚下的石阶如同魔幻中的影,在沉重的脚步声中无穷无尽,我已无暇观顾那润目的山的翠绿,云的云海,及那已不再可爱的洗象池野猴,只是机械的随着曲折的石阶,沿着沾满晨露的青苔,享受着身心疲惫的登山之苦。
每一转折处,都是一种重叠。
最后一瓶矿泉水已尽,湿漉漉的汗在脸上却无尽的流,
透心的疲惫和登山的兴奋在秀色的峨嵋的九曲辗转的山路中交织着。
八小时后,终于看到了如织的游人,终于看到了山崖旁渗着的山泉在山石上叮铛的流,忍不住,用手捧起,贪婪的喝着略有甜味,冰凉的山泉,忽然的一怔,清澈的泉水中映着我的脸。
任凭是谁在不停的登山十个小时,只带一瓶矿泉水的条件下,脸的样子都会削瘦如柴的。
总以为,登山不登得身心疲惫就不是登山。
疲倦已尽,懒懒的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
峨嵋小镇在暮色中悠静得如青瓦上那不拘的炊烟。点了一碗米线,浓浓的米线香在老板娘的裙边久久的散,她似乎看见了我臂上的伤口,走到桌前,未语先捂嘴笑了,那散了的香又聚到眼前。
“猴抓伤的?要喝点这个。”
她用白净得如暮色天边只剩一抹柔色的手,指了指柜上的酒。
我忘了当时是不是喝了,只是每当无意的触到那细细的伤口时,总会闻到那已散天边的香。
找了一家小店,多人间,只有我一人,就住下了,没想到处处谨慎的我竟大意的在这儿被偷了钱。这么多年,只此一次,幸亏相机在床里,没被翻到,一路的风景还在。
峨嵋的日出与佛光在久候中矜持不出,及九老洞的唐突,使大峨之行竟在我匆匆脚步中凝固成一道突变的相思,在飘絮的目中总是无法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