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島嶼探索

出航第二日，下午四點十八分，我們停靠在臺灣東北角。

現在，海王龍即使追過來也對我們沒輒，雖然牠也可能是喜好淺水、近岸環境的那一群。不過事實是，牠沒再靠近我們。

隊長將我們分成兩組，一組留守軍艦，另一組將就近探索。隊長手拿獵槍，向著我們說：「目前還不清楚其他軍艦的動作，海王龍也還在附近，所以，」他掃試在場群眾，「我們何不利用機會來練習陸上行動呢？」

我被分配到隊長那組，和我同行的有賀軒、廖斗、沈旬，還有上士等人二十多名。

我們帶上各自的武器、無線電對講機、簡易背包和帳篷，便下船了。

映入眼簾的是高樓大廈林立，本來我應該會感到熟悉，可是我卻只覺得詭異。走在空盪盪的大街上，只有我們的呼吸和腳步聲。

我左顧右盼，幻想有隻小貓從小巷子裡竄出，又或者是小狗搖著尾巴好奇地靠過來。我偶爾會提醒自己，還在行軍，然後直視正前方。

時間似乎不太重要，我們跟著隊長四處轉轉，沈旬負責記錄所見的一切，製作成了簡圖。說到她，我忽然想起上次她突然跑出主控室的舉動，聽說是在圖片裡發現了什麼，不過隊長並沒有公開說明。

這整個探索的行動持續到夕陽西下時，才暫時停止。

我們往回走到較為靠近碼頭的地方，在一間廢棄購物中心的廣場搭設帳篷。

「嘿！兄弟，過來幫個忙。」廖斗招呼我過去。我剛把帳篷搭好，對他點點頭後，就將多餘的物件丟入帳篷內。

「怎麼了？」我走近一問。

廖斗手裡拿著個灰色的大背包，「我要你幫忙打開這些罐頭，我去弄鍋水。」

「好。」我接過背包，拉開拉鍊。裡面滿滿的罐頭就是我們的食物，我將它們一一拿出，然後在背包底部找到了把開罐器。

等會就能開動了！

廖斗將一整鍋水加熱，然後加入些調味料，我則將乾糧分量倒入每個碗中。

今晚的主食，是一粒粒小小的丸狀食物，就像寵物吃的飼料一樣，而副食是我們今晚的一日主廚—廖斗，所精心料理的清湯。

一開始看著碗裡的食物，是帶著些疑惑的。怎麼說呢？這個。不過總有一天我會習慣吧！我想，搞不好我以後還變得不敢吃正常食物呢！

我吞下一顆丸子，在口中嚼了嚼。其實味道沒想像中的糟，不但不錯，再加上那脆脆的口感，我竟然有點喜歡今天的晚餐。

一旁，賀軒和一位上士升起營火，照明與溫暖著我們。

范隊長在大夥們即將吃完飯前，站起身來。「各位，注意這裡。」所有人轉向隊長。

「明早六點，我們就要出發。往另一個城市前進。」

「是，長官。」

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多人消失在營帳內，徒留孤獨的營火和守衛。而我，就是今晚的第一班值班守衛，和我搭配的有三位上士。

安靜，只有安靜。

涼風徐徐吹來，秋意漸濃。我看那烈火曼妙的舞姿，沈靜在今晚最美麗的風景。

另外三名上士離我有段距離，我們各自守著一邊，用耳朵，分析著任何的一個風吹草動。

時間突然變得有些難熬，尤其是在睡意侵襲的時刻。

我努力地睜著眼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畢竟，誰知道稍有一點不留神，會發生什麼慘事？後果太可怕了！

對我來說，這真是一個漫長且充滿挑戰的夜晚，而終於，今晚的守夜即將結束，換班的時間點即將到來。

我非要好好睡上一覺不可。現在時間凌晨十二點，晚安囉！我親愛的日記。

我輕輕地闔上本子，熄掉小燈泡，倒入夢鄉的懷抱裡。

翌日清晨，我在一陣清脆的敲響聲中醒來。我伸了個懶腰、揉掉兩眼的眼屎，迷迷糊糊地站起身，頭頂還碰到了帳篷。

跟我同寢的廖斗已經在收拾東西，睡袋整齊的擺在一邊。

我的動作稍慢了點，也不太確實，沒將睡袋摺得有菱有角。

差不多十分鐘後，我們開始合力拆解帳篷。

「早，指揮官！」廖斗突然的一喊，我趕緊抬起頭。

正好對上范隊長的眼，他也在看我。「指揮官好！」我向他敬禮。隊長點點頭，「早。」他說，然後就往下個地點前進。

「你今天挺精神的嘛！」廖斗笑著說：「值班守夜的感覺怎麼樣啊？」

「嗯⋯⋯好久沒熬夜了，有些不習慣。」

「當然最好別習慣。我真希望一切像夢境那樣就好了。」他語帶嘆息的說，手的動作不知不覺間慢了下來。

「夢境嗎？可是夢境裡也存在著很多問題啊。」我越說越小聲，最終沒再說下去。廖斗看著我很是疑惑。

「怎麼不說了呢？」他歪著頭，「你說的也沒錯啊！」

「沒什麼？」我搖頭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一直不懂為什麼他們擁有如此堅強的信念，覺得集合著大家微薄的力量，一定能夠打倒龍族，爭取回陸上霸主的地位。

而我甚至也被他們感染了一般，好像龍族的威脅就是一種罪惡，我們必須聲張正義，我們有必要讓這邪惡的物種消失。但是，這真的是對嗎？恢復到上個世紀初的樣子，真的會比較好嗎？我們甚至對於一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也許龍族的出現，是幫助我們再次團結，找到最初始的本性。

不過，我想我永遠也等不到判斷對錯的那個時候，這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考驗。

我們將帳篷收至袋裡，背起背包，自動地排成四排隊伍。

「很好，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我們就提前出發。沈旬，跟李湶那邊通知一聲。」

「是。」

於是，我們上路了。

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給人一種平靜的美好，讓諸多的煩惱一時之間，也無法再干擾我什麼了。

我們邁著穩健的步伐，看向道路延伸的盡頭。

「我們是一群勇士，不怕犧牲，不畏挑戰。若是兄弟一句話，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我們齊聲高唱起軍歌，就讓太陽在我們身後照耀。多少汗水濕了背，一滴滴劃過臉龐，不怕辛苦不怕累，我們的使命是拯救世界！

我挺起胸，昂起頭。又那麼一會兒，我不再懷疑自己所作所為是對或錯，驅逐敵人是件常見的事，每一個族群都會捍衛自己的領地，為了生存而去壯大自己，這是大自然的法則，也是適用於現在的我們。

「將武器扛在肩膀上，復興的責任不敢忘。頭可斷，血可淌，齊為世界爭口氣。遠方的敵人牠在哪？手中的槍已上膛。為人類，為世界，奮鬥犧牲我甘願。」

唱著唱著，身上彷彿多了一股力量，跟著同袍弟兄們一起走，什麼疲憊感瞬間不重要。

我們在某棟大樓前停下。隊長指示我們稍作休息。

我從背包裡抽出水瓶，猛灌了幾口水。感覺真爽快！

「雍，」賀軒坐在我旁邊的空位上，「不介意吧！」

「當然不會。」他轉過身，背對著我。

「那可以幫我拿下水壺嗎？」

「好的。」我將水壺從他背包拿出。他的水壺要比我的大多了，容量可能多個五百毫升吧！

「給。」

「謝啦！」他接過水壺。

我們一夥人就這樣坐著，一部分的人在聊天，而另一部分的在休息。

今天的天氣很涼爽，風吹得我可舒服了。無意間，我看見幾步之遙的地方，沈旬和隊長正站著說話，沈旬背後揹著一個龐大的東西，看起來很重，可她卻臉不紅氣不喘的，走了這麼長的路了，好像還是保有體力。

真是厲害啊！說實話，我們隊上的三位女軍官不僅各有所長，在各方面表現上，也絲毫不亞於其他男軍官。

就先說說沈旬好了，她做事認真、效率好、分析能力強。這幾天相處以來，我常常看見她的身影出現在正副隊長身邊，就像是參謀一樣，她會為他們提供建議、解決問題。

而田黠是一位弓手，她有著一頭俐落的短髮、永遠堅定的眼神，拉起弓箭的樣子，帥氣十足。除了正中紅心以外，絕對沒有別的情況，連副隊長李湶也不得不說：「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一位弓手，無論是技巧、經驗和力量，都略勝我一籌。」

我聽說田黠比李湶早一年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在一次任務中，她受了重傷，休養三個月後才開始恢復一些訓練，在半年前才正式回到部隊裡。

最後一位是甘茗，我們隊上的醫務官。綁著馬尾，有著親切又和善的笑容。時刻注意著我們的安全和身體狀況。她除了負有醫治患者的責任，必要的時候，她也能上陣作戰。據說，當她耍起小刀來，沒有一個獵物跑得掉。

「咦？你看啥呢？那麼專注？」賀軒的手突然拍在我大腿上，讓我有點受到驚嚇。

稍微緩過神來，我才回答他：「沒，沒什麼，隨意看看而已。」

他露出白色的牙齒，笑著說：「你可真別常常發呆。你知道嗎？從你入隊的那一天起，我就發現你時常在狀況外。」

「呃⋯⋯，我會改進的。」我尷尬地笑了笑，搔著頭說。

「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他蓋上水壺的蓋子，接說道：「就像第八艦隊倉促地成軍一樣，從我們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們勢必要比其他艦隊更加倍的努力。而你也才剛來不久，就讓你出任務，其實是很冒險的一件事，這你應該也懂為啥吧？」

「我知道。」

賀軒點了點頭，「嗯⋯⋯。」他緩緩地站起身，將背包調整好位置。這時候，我才發現，隊長往這裡走來了。

「賀軒！」隊長在離我們尚有五公尺的地方喊道。

「指揮官，有何吩咐？」

隊長站在他面前，瞄了我一眼，然後問道：「能借一步說話？」

「能！」然後兩人便往人煙稀少處離去。

我坐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淡淡地喝了一口水。他們總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而我總是得迴避。我想，等我完成了這次的任務，我一定也有資格，能跟他們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