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先生已走了一年,转发一篇去年旧文以示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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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新夏先生昨日仙逝,晚生后学特撰挽联一副,略表寸心。
撰北洋军阀史,著古典文献目录学,老先生笑谈近三百年人物。
教南开大学书,创商院图书情报系,故教授旅津达八十载春秋。
三月暮春,新夏将来之际,来先生却走了。今日先后与同门、同班同学前往拜祭,不胜唏嘘。
依稀还记得,前年研究生入学时,系主任李老师率领我等新一届硕博士生们去看望他老人家。早知道来先生是南开园里颇有声望的老教授,第一次到访先生家时却倍感意外。总觉得高门大户的住所才能配得上先生的名望身份,而位于南开大学北村的这所三层小楼却略显寒酸。我们是在书房见到他老人家的,由于是面北的窗户,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书房本来就狭小,加之摆满了书架,我等众人一涌入就人满为患了,后面的同学便无立锥之地,只能隔门相望了。
谈论间,我们得知老先生虽已九十岁高龄了,但依然笔耕不辍。更难能可贵的是老先生的与时俱进精神,他说自己七八十岁时就开始用电脑写作了。此时他不失时机的向我们“炫耀”了一下刚换的显示器,说是自己眼睛不好使,旧的看不清楚了,今年新换了个液晶显示屏。由于人太多,为了方便后来的同学于来先生合影,我就退到了书房外的过道上。过道被一排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占去了半边,浏览上面的图书,发现老先生的《北洋军阀史》、《古典目录学》、《近三百年人物年谱知见录》等成名作赫然在列,老先生的著作不可谓不丰。
因为导师徐老师的关系,我也有幸算是师承来先生一脉了。虽然未曾得先生耳提面命,但先生的风骨却是早有耳闻。近年来,徐老师忙着整理来先生的书稿,打算给老先生出个文集。去年本已定行,但由于种种原因竟未能如期出版,延宕至今年,不期老先生却溘然长辞,实在是一大憾事。在整理来先生的文集时,我也有幸参与校对了几份书稿,因而对来先生的学识又多了几分认识。
来先生有篇文章,是追忆他的老师史学大师范文澜先生治学的“二冷”精神的。所谓“二冷”,一是坐冷板凳,二是吃冷猪肉。在封建时代,某些有成就的文人死后得以配享孔庙,分些祭孔的冷猪肉吃。“二冷”精神说的就是做学问就要甘坐冷板凳,耐得住寂寞,才能写得出好文章,得到别人认可,所谓“板凳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来先生正是秉持着这样一种精神,治学数十载,著作等身高,实乃是后学晚辈效仿的楷模。
曾听徐老师说,来先生的文集若出了,定要他老人家送你们份签名本。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我等却无福消受了。可惜纵然以今日科技之发达,仍是阴阳两界难以互通,若来先生泉下有知,不知道会生个什么法子把那个签名本送过来,好让后辈们做个纪念。
来先生选在3月31号悄然离开,想必也是早有“预谋”的。多年来,金庸等大家名人“被死亡”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先生再留恋一日到了“愚人节”,那可不太妙了。上午吊唁时,在外面碰到一个路过的老人问来先生多大岁数。我说92,他说好,真好。自古生死有命,圣人尚有七十三、八十四之坎呢。来先生以耄耋之年寿终,也算是喜丧了。
“一个人在自己的时代,把该做的事做了,做了不该做的事就道歉,就算完人了。”——来新夏
呜呼哀哉,尚飨!
二〇一四年四月一日于南开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