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故事19——忧伤及孤独

蚊子是我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大学毕业之后,他去了本地一家小有名气的报社工作,干起了他从大学时候就嚷嚷着的记者专业。大学毕业后,还能够干一份喜欢的职业,我们所有人都认为这家伙的人品不是一般的好,毕竟这年头一个烂大街的本科毕业生还能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真的要比走在路上捡到钱的概率低的多。

我和蚊子在一个城市,毕业后我们商量着把工作签到了同一个城市中,这样以后想吹牛逼喝酒的话随时都能聚到一起,毕竟人一辈子就那么几个好朋友,不能轻易的失去。我和蚊子那个时候都认为对方会是自己一辈子的朋友,在这个方面我们连商量也没有。

每过一阵子我们两个就会小聚一下,酒吧或者咖啡厅,餐厅,各种各样的地方,都能够成为我们聊天的场所。聊的内容无非是工作上的,或者是生活上什么的,总之是无话不谈,气氛也特别的好。我和他都沉浸在这样简单的友谊之中,要知道当我们踏入社会之后还能够保持一份珍贵的友谊是多么的美好,那会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之一。

读者们读到这里的时候请不要误会,这绝不是什么同性之间的感情啊,蚊子和我都是异性恋的。好了,我接着说下面的事情,请诸位再耐心点。

那天我刚刚上班没多久,蚊子便打电话过来了,他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能否一起去酒吧喝酒散心。他的语气当时很失落,消沉,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地,我不由得一惊。我这位老友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怎么会一改往日的活力,变成这般。

我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约定好时间,便挂断了电话。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阵子,可我总觉得这段时间过得太慢,以至于不停的看表还挨了老板的批评,不过这些我早已不在意了,我一心想着蚊子他究竟是怎么了?

赶到约定好的酒吧的时候,蚊子还没有到,我看了看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看来果然是我太紧张蚊子的情况以至于连时间都有些看花眼了。

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等待着蚊子。期间太过无聊,便拿手机刷起了微博。你也知道,现代人就这么点爱好,无时无刻都要把手机拿在手里,上各种各样的社交网络,仿佛有哪一天手机不在身边的话,生活也会失去色彩一般。我当然也沉迷于这样的状态之中,对于手机的使用是我现在人生中挺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惯常的打开网页,微信,微博,看了些感兴趣的东西,无聊中又点开本地的新闻阅读起来。等待的过程实在是漫长而且无聊乏味的,不过幸好有手机在旁边,那小小的东西如一个纽带一般把你和整个社会连接起来,以至于让你觉得你不是孤独的,你是社会的一份,哦,那些人们原来并没有遗忘你呀!

本地新闻依然没有什么特色,我飞快的滑动着手机页面。在我的印象之中,人们对自己身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浓厚的兴趣,即使在外乡人看来,那或许是足够轰动的大新闻。这种事情我曾经见过很多,有一次走在街上,有人被车撞了,倒地不起,似乎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可那天就在那条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人凑上去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最多也就有人停下来围观一下,又转身离去。似乎我们从来都意识不到那些大新闻,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发生啊。

蚊子还没有到来,我继续看手机。本地新闻里有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标题很浮夸,媒体惯用的那种,从一开始就把你的眼球紧紧的勾住,但实际没有多少干货的。

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点了进去。新闻报道了在城中村的某个住宅楼之中发生的两起自杀案件,死者分别为一男一女,且都是刚刚毕业没多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两人都是独居在廉价的筒子楼里,为互不相识的邻居,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两人在某个时间段选择了自杀。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一阵难过,二十多岁,不正是年华大好,敢拼敢闯的年纪,怎么会去做人生的自我了断,实在是太狠心了他们。

因为脑子里充斥着关于自杀新闻的报道,心里便一直乱糟糟的,蚊子到来之后我还没有从那思考之中脱离出来,不佳的心情完全描在了脸上。

蚊子先叫来了两大杯酒,就在我的对面,他拿起一杯不换气的一口给喝干了,然后一下子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抱头痛哭。

他当时的情形把我吓坏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公共的场合里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虽然这里的人们忙于沉醉在酒精之中,并没有多少人理会到我们这里。但这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至少蚊子像这般抱头痛哭,我就不曾见过。

我急忙把自己的思绪从那悲伤的自杀事件中抽离出来,开始安慰起蚊子来。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好友之间,有的时候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许便够了,我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蚊子。就那样,过了有十分钟左右,蚊子终于从那悲伤之中摆脱了出来。开始跟我说起他的伤心事来。

这件事得从我之前做的一个报道说起,天气挺冷的那天,这里的冬天你也知道,寒冷的让人无法忍受。我坐在办公室内正剪辑着之前采访的新闻,突然接到主编的电话,说是让我出一个新闻报道,我便离开那温暖的办公室,投入到报道采访之中。

到达那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新闻,警察已经到达了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很多记者已经摆好了机器,等待着接下来的警察发布会。我拿出记者证,才进到里面。人们总以为记者是新闻报道中第一资料的获得者,可相对于知情人,事实却不是如此。

我大致的问了旁边几个人,便清楚的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死人了。死了两个人。死者为一男一女。

虽然说干记者这个行业,就该有面对死亡的勇气,我一直觉得自己有那些所谓的勇气的。可直到我亲眼看到那两具失去生机的,干巴巴的尸体,被白布盖起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懵了。那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生命的消失,我惶恐不已,在那个时候,我想记者必须具备的很多东西全被我给遗忘了,我的身上留下的,只有对生命的畏惧和对自己的惶恐。你无法面对死亡,当它在你的面前驱之不散的时候,你怎么也无法面对。

就在我还发懵的时候,其他记者同行们都已经凑了上去,围着警察方面的负责人问个不停,我才意识到我该做些什么,便立即跟了上去,想要问个究竟。

那位负责人一看便是娴熟与媒体打交道的人,开门见山的把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部抖落了出来,只是这些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到现在我都无法接受。他是这样说的。

接到房东的报警电话之后,我们便迅速的出动警员来到这里,因为房东在电话里提到,他听到在自己租出的房间里传出了挣扎的声音,那是人频临死亡之前的挣扎,还有打碎的玻璃声与倒地的响声,因为租那间房子的是个独居的女孩,平时也没有朋友过来,房东以为女孩出了什么事情,便上楼准备询问一番,谁料,女孩的房间门怎么也打不开,似乎是从里面锁住了。房东说当时是深夜,等到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女孩的房间又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传出什么怪异的声音,房东又走下了楼。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房东还想问问女孩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怎么也没有见到女孩的身影,房东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女孩是自己的房客,她在自己的屋子里想干些什么也轮不到自己管。

直到第三天的早晨,房东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在呼喊女孩名字无果之后,房东决定打开女孩的房门,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在不得已之下,房东这才报了警,当我们用强力打开那扇门之后,便看到了那躺在地板上,早已死去的女孩。在迅速的保护起现场之后,我们在女孩的书桌上发现了掉落的安眠药,还有一份遗书,那之上只写了这么几个大字:

太孤独了,这般孤独的活着还不如死去了。永别了,这个孤独的世界!

我们哑然,瞧着那上面的大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当然这些东西,依然无法让我们判断这个女孩是否因为孤独而自杀,幸好整个楼道里有摄像头,它完整的记录下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在看过女孩出事前几天的录像之后,我们不得不承认,女孩确实是属于自杀。当然,接下来便是例行公事了,我们要录制一个口供,将女孩周围的人都要问一次,可令人郁闷的是,周围的人怎么也凑不齐,房东只好一个个的打电话叫人,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房东说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住在女孩的隔壁,自己也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打电话给那小伙子的时候,电话中响起的铃声是从隔壁那房间传出来的,正是小伙子住的地方。铃声一直在响,但就是没有人接,房东喊着小伙子的名字让他开门,也没有人理会,在不得已下,我们又一次撬开了小伙子房间的门。

我的天呐,我似乎又看到了可怕的画面,小伙子的身子躺在柔软的床上,手腕上流出的血液把整个床单都染成了红色,血浆凝固了,床单凌乱不堪,明显是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他才选择了死亡,地上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道,旁边一个倒着的瓶子里还有一些酒存在。

我们又一次完整的观看了摄像头上的视频,这才发现,原来小伙子是在隔壁的女孩进入房间之后又进入自己的房间的,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进入,自从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然后两人在某个时间段内同时选择了自杀。我们在小伙子的房间里也发现了一份遗书,这份遗书很长,

在这之中他交代了自己自杀的缘故,经过确定之后,也确实是小伙子的手迹。请原谅我就不在此对这份遗书不多做解说,各位记者朋友们想要观看的话,我们会给你们一份复印件。谢谢。

就这样,这位警察负责人如讲故事一般说完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们拍完需要的照片之后,警察如约给了我们男孩遗书的复印件。

我迅速的观看了这份遗书,遗书是这样写的:

我的天使,她是多么的孤傲,她是多么的纯洁,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欢喜不已,她住在我的隔壁,我偷偷观察她那么久,她每次都独自一人,她一定没有男朋友吧,她是那么的高贵,又有谁能配的上她呢!

我?哦!不,我也不能,老天啊,她可是我的女神,我怎么能够呢,我只要远远看着她就好了,她的可爱,她的美丽,她对生活的热爱,她美好的肤色,她是生活的希望,她是我精神的支柱,或许生活会很艰难,但她的美丽与热情支撑着我,我一定会混个出人头地,我总有一天会向她表白,告诉她,我美丽的天使,我爱你。

(此处字迹开始凌乱起来)

啊,我的天使。我伤透了心,我的心碎了,你是那么的纯洁,怎么会如此!我无法忍受,你可知道,我多么想要过去质问你,为什么要这般。那个男人什么什么时候藏在了你的房间,你们又是什么时候相识的,你是如此的高贵纯洁,怎么能被人侵占呢?

啊,我无法忍受了,我要死了,我的女神。我一想到那堵墙的对面就是你的身影,那些透过墙传出的声音就是你发出来的,我怎么也无法忍受,让我去死吧,或许我本就不该喜欢上你,我这种人,谁会在乎呢,孤独又自闭还自卑,活着还不如死了才好,请保重,我的女神,祝你和你的男朋友过的很好,祝你永远幸福,请让世界遗忘了我这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人吧。

孤独啊,注定要来的孤独,生不如死,你们再也折磨不到我了,我要解脱了,那无尽的日日夜夜而来的孤独,请离开我吧,这个世界,永别了。

后面的字迹已经趋于模糊无法看清了,那是因为他的动脉一直在流血,可能在他死的前一秒,孤独还在困扰着他吧。

蚊子这般平静的对我讲完了这个故事,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沉默的看着酒吧中央那些疯狂的人们,蚊子也沉默。

直到酒吧关门,我和蚊子两人才走出那里,在那阴沉的夜晚,我们互相告别,走回各自的住处,后来,我们照旧聊天吃饭,只是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各种各样痛苦的存在,那么便会有各种各样孤独的人。这些人没有固定的住处,没有固定的痛苦,也没有一定的生命长,但都会经受孤独痛苦的折磨。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这孤独的地狱里,饱受它的折磨。

只能够日日夜夜,无尽的日日夜夜。

 201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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