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出尧的家和陈豪一样都属于农村私房,所以结婚风俗还保留着许多农村传统风俗,比如去新娘家接新娘、拜堂等,拜堂时间则是根据沿海潮汐涨潮时间,今天涨潮时间是上午十点半,那么十点半要将新娘接到林出尧家开始拜堂。而在新娘家常常是困难重重,往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顺利接出新娘。
陈豪和徐书涛在行进的车内为林出尧出谋划策。
“出尧他不怎么会喝酒,到时在新娘家如果要喝酒涛哥你先挡着,我也得保留酒力留到酒席正宴。”陈豪对徐书涛说。
“得了,还好我买了很多点心,还有牛奶”徐书涛说完,又向后座说道,“美女们给我整点吃的,你涛哥等会要上战场了。”
小兰给徐书涛嘴里塞了个奶油泡芙,又吸了口小霞递来的牛奶,他一遍咀嚼一遍说:“给豪哥也吃点。”
小霞想往陈豪嘴里塞泡芙,陈豪用手挡住了,“我自己来。”
“还有林出尧让你帮忙挑喜担,叫你扁担一定不能被她们娘家的人给抢了。”陈豪看着林出尧发给他的信息说道。
“好的,没问题。”徐书涛自信地说,“实在不行还可以叫后面两位宝贝帮一下。”
“美女你们用过扁担吗?”徐书涛又开始和她们调起情来。
陈豪看着两女喂着开着车的徐书涛吃喝有点无语,难道他天生就是个情种?天生就喜新厌旧吗?以前在一起学习怎么没看出来,也许男的过了三十岁确实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正如年级大的人说的那样,男人过了三十还是单身肯定吃喝嫖赌样样来。陈豪不由得忧心忡忡,担心以后读研时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暗暗下定决心今年一定要考上英语翻译硕士。
跟着前面的迎亲车辆,从热闹的大街小巷驶入了宽阔的国道,再经过一个环岛后进入了一个城中村,这应该就是林出尧老婆的村庄吧,进入河道旁狭窄的村道,不多久便见到一个巨大红色充气门虹,直对着一小段缓坡上的一幢两层楼房,大门、窗户上的大喜字贴足以证明这就是他们迎亲队伍的目的地。
“看来今天我们会很棘手啊。”徐书涛对着新娘家门口层层防御说道。
确实是重重防御,陈豪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新娘家为迎亲队伍准备如此多的阻碍。总共三层,最外面是由众多木桌子、木板凳拦着中间坐了一位老大爷,中间是一群男人们守卫着,最里面则是一群妇女躲在横竖的床板后面保卫着入院大门。
海港市男女结婚已没有了聘金、彩礼这个概念,男女家庭都是商品房的那么结婚婚宴是去酒店办的,费用由男方出;如果男女双方都是住农村私房的,那么男方女方各自管自己家的酒席,因为拜堂是去男方家的,所以男方接走新娘后就会感觉女方家少了热闹,就有了生男不如生女的迷信说法。而女方家不会轻易让男方接走新娘,太容易接走象征着男方以后会轻待新娘,在进入女方家之前她们会要一个很大的红包,往往要讨价还价很久,而入门之前挑喜担的人担子不能落地,所以讨价时间越长挑担的人最难受,进门卸下喜担后,有些男方来的大马哈会忘了扁担,如果扁担被女方家藏起来,就又要红包了,毕竟扁担自古都是勤劳农民的象征物。
尽管没有了聘金和彩礼的要求可在海港市普通男子一生中最大的困难还是结婚,还是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伴,因为当地女子就算普通长相的女子要求也是极高的,房子、体面的工作和长相这三大结婚必要条件缺一不可。物以稀为贵,海港市本地户籍只有五十万出点头,也正是人少有些风气会被少数人左右,三大结婚必要条件其实挺难的,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或既得利益者一宣扬大家也都是这么要求的,地方小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缺点总是在会显得异常难受,于是海港市的单身率和离婚率总是位于全国前列。
陈豪在明州工作那段时间,部门有个副经理,短小精悍,皮肤黝黑,在海港市工作过十多年,一直单身,后来去了明州当上部门经理后才结的婚,一提到海港市这个地方就骂街,陈豪想还好他去了明州市要是留在海港市一辈子都结不了婚。熟悉海港市的外来人都说海港市排外严重,是华东地区的一朵奇葩,也正因为这些,海港市无法吸引优秀的外来人才,有些公司年底领导层的聚餐其实就是自家人的年夜饭。
窄逼的村道被六辆黑色婚车占据一大半,车门一开村道便只能供一人身通过,经过的电摩、自行车喇叭不停。婚车上伴郎团主要人物尽是下车,摄像师扛上了高炮摄像机,后备箱里两大喜担也扛了出来。
“这一个喜担就有这么重啊!那要是两个扛在肩上,我的老腰……”没等徐书涛抱怨完,摄影师傅指挥道:“你们衣服、头发都理一理,你快把喜担挑上,各就各位,我要拍摄了。”
陈豪和还有一位伴郎小王赶紧帮徐书涛挑上喜担后,分别站着林出尧左右两边。
“开始!”一声令下,新郎一行三人走上新娘家门口的坡,徐书涛肩挑喜担吃力的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了第一个关卡。
“来者何人啊?”老人家装作不认识笑嘻嘻地问道。
“这是我老婆的爷爷,八十多岁了。”林出尧小声说道。
“爷爷好!今天风这么大您坐外面小心着凉了。”伴郎小王对着慈眉善眼的拦路老人调侃道。
“是啊,老人家,我们要去接你孙女,去晚了错过吉时可不好”陈豪附和道。
老人家缓缓而道:“今天太阳不错,我要晒太阳。”
“阿爷,我要去接你孙女你就通融通融意思一下好了,让我们早点进去。”林出尧俯身对着老人家说道。
“哎呀,阿尧啊,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老人家也开起玩笑来。
“老祖宗啊,大爷啊,你们快点呐,我这撑不住了我!”后面挑着担的徐书涛抖着腿哀嚎道,他又转身对身后两位女子说道:“你们帮我顶着点啊,不要自顾看热闹啊!”
“太重了,我们也拎不动啊。”小兰委屈的说。
陈豪见状来到徐书涛身边,帮忙拎起一侧担子,并示意小霞、小兰两人一起拎另一侧。
“你们两个人拎吧,累了用脚垫会。”陈豪说。
“怎么这么多人拎喜担啊!”第二三道防御人群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现在年轻人没挑过担子,通融下嘛。”伴郎小王大声说。
“通融可以,红包加倍!”笑声伴随着起哄声。
“阿爷,意思下可以了,现在年轻人没挑过担子身体挑伤怎么办啊。”林出尧又哀求道,一边说林出尧往老人口袋塞了包烟。
老人是个慈祥又老实的老大爷,慢慢的站了起来,林出尧和小王一起搀扶老人走到边上,又将木凳、木桌之类的障碍物往边上挪了挪,徐书涛则挑着担慢悠悠往上走,一边走一边痛苦地挤眉弄眼。
“这道关卡不会让你们轻松过了,”为首的一个戴黑色棒球帽的中年男子自信地说,“你们要过去也可以这里十个人一人一条中华。”
“一人一条别的烟可以不?”小王钻牛角尖道。
“就中华,其他烟不要,不要来糊弄我们。”那群中年人起哄道。
“我们没带那么多香烟,通融下好不。”林出尧说。
“没带香烟来接什么新娘,回去好了。”黑色棒球帽男子说。
“能不能先欠着?”陈豪说。
“新郎官这么大的派头还欠东西啊!不欠!”
“回头你一走我找谁去!“
“没有香烟不要来接新娘!”
…… ……
一群中年男子你一句我一句,令林出尧他们无话可说,后面妇女防御阵对则是笑声一片。
“中华肯定有的干活。”伴郎小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给他们没人发了一支烟,并给他们点上,“大家站了一天也累了先抽会儿。”
于是他们都抽起烟来,顿时烟雾缭绕。在他们吞吐云雾期间徐书涛已将担子从右肩换到了左肩,又从左肩换到右肩,换得左右肩膀都疼。话说吃了人家的东西就不好说人闲话了。
林出尧对算向阿爷求助,他走到阿爷旁轻声说道:“阿爷,一人一条中华是不是太多了,这里您最大您帮忙说说,我只有一条中华烟。”
老人听了倒也对,对黑色棒球帽男子说:“阿毛啊,意思下得了,别为难后生们了。”
阿毛见老人发话了也不好说什么,怔在那里。
小王插嘴说:“阿毛大伯,我们就带了一条中华烟,你们拿去分,您看怎么样?”
老大发话,后生们又给了个台阶下,那就让开吧。于是人群一哄而散,后面则传来妇女们的笑骂声:“一条香烟就把你们出卖了,你们这没出息!”
进入大门的最后一个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