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2003年1月29日（腊月二十七）终于放假了，离弦之箭也好，出笼的鸟也好，这鬼地方再多呆一会我就疯了。
涌动的自行车如一条漫流大河，出了校门，朝着家的方向叉成一道道分支。像往次一样，化青独享着回家路上的恬静，这一次不再是羞愧的躲避，而是刻意的孤立。
人寒事冷春似冬，顺理成章冬也暖。万物枯竭的冬日，一身轻松的化青一步踩一片落叶，嘎吱，嘎吱……，树叶骨碎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悦耳如同教室掌声的延续。寒冷的空气充斥躁动的心，喜悦着收获，名利已尽囊中，夫复何求？眼望着茫茫麦野，曲直小径，一会又忧起未来，不知明年前途是否顺畅。杂想之间，忘记了自然美好的诱惑，皱眉起学习的思量。
“化青”。回头看是程超，飞着自行车奔过来。到了跟前，气还没喘匀和“恭喜兄弟……名利双收。”化青笑笑没言语。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 你比我聪明，要努力，一定也没问题。”程超笑笑“我啊，就像老师说的属破车子，整天叮叮当当，没正行。”
“黑小，咱不是一年了，以前你也帮了我很多。”“哪有！””别，你让我说下去，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我悟明白了两点：一吃得苦中苦，放为人上人。二人上人，人人捧。人下人，人人踩。”“化青，看见你进步这么大我真的很高兴，但是生活不能这样过，我们快乐着我们的所做，享受着生活的给予 ，不偷不夺，不坑不骗， 闲暇之余，莫忘记白云的纯净……”
化青蛮横的打断“ 享受生活对弱者而言太奢侈，我们还没有成功，何谈享受？什么都没有，享受什么？”“ 奋斗后只是成功的喜悦，人前的风光。人只要活着就要懂得享受，享受生活与成功与否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再说，享受不代表不前进。活在当下，在前进的过程中善待自己，眼望着远方，享受一针一线的编制。”
“要想人前风光，就得人后受罪。没有谁奋斗的过程是轻松的，就像蛹化蝶，只有忍受脱落躯皮的痛苦才能蜕化成美丽的蝴蝶。”“蝴蝶有飞翔天空的自由，蚕蛹也有扭动幻化的快乐，虽说蜕化痛苦，但没有谁能强迫谁干什么，除非他自己愿意，愿意的痛苦也是享受，更何况就是父母也不可能愿意看见我们因为学习而痛苦忍耐。不怕主见改变，就怕没有主见，随波逐流。”
“真搞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天下那个父母不愿意看着孩子努力学习，成绩高高？你没看见班里的老师和同学对优生的羡慕眼神吗？你没看到他们对掉车尾的不屑一顾？”
程超还想说“可……”化青蛮横的打断他“算了，算了，这个话题，咱没共同语言。”眼见得到了分手的路口，漫长的十几米，沉默的半分钟。“化青只要你自己认准了，兄弟支持你，以后也别光自己跑，空了也和老哥们吃顿饭。”眼见着程超骑车转弯走了，化青摇摇头径直走向前方。
过年了，三十傍晚。在四处隐约的鞭炮声里男人们合了面糊，张贴了鲜红的对联“四面来财，八方进宝”。镶满“福，喜”的过门钱一张挨一张，红橙黄绿。女人们灵巧的捏出一个个，一排排水饺，锅下雄火旺旺，锅上热气腾腾，一勺勺，一碗碗。
馋嘴的孩子，窜进来捉一个就往嘴里塞，烫的缩舌头，又吐手里。“死孩子，第一碗是给灶王的。”上坟的人都笑呵呵的，彼此打着招呼，拿锨上了土 ，边拔草边说“这屋顶子都爬满了。”噼里啪啦放完鞭炮“爹妈，儿孙来看你们了，吃饺子，保着来年顺顺当当。”……
孩子们都兴冲冲的等着年夜饭，啃骨头，喝甜酒，看春晚，多熬不过午夜就迷糊了。天还星亮，就被拖出来，穿新衣，大爷大妈的去拜年。日子难过，年好过。
时光荏苒，转眼一周过去了，在家的高中孩子们搭伙打扑克，借碟看大片，赶年集，凑伙同学会，撇开紧张的学习，老师的呵斥，家长的管束，平头 一样的玩童尽心欢乐。孩子们都忘记了放假前老师对学习的殷殷叮嘱，没人责备他们玩物丧志。好吧，年小需要玩，没有任何意义的放纵。
正月初三傍晚王燕燕约李成腕在她村头的杨树林见面。早到的李成腕无聊而熟练的点支烟，看着曲蜿的烟雾随着指尖的摆动逃窜四散，他又深吸了一口， 想来和燕子认识也有几 个月了。
原失想玩罢了，玩也得有个人陪着，慢慢的俩人竟形影不离。总有聊资，上课发生的三长六短 ，同学间的小秘密，老师的猫抓老鼠……。而最令人欣慰的是她从没在他面前提过宋元，即使那帮彪子拿宋元开她的玩笑， 也没见恼，反护着他，只要他有那要求， 她就随着，尽他的高兴。她常说“没指望长远，只要你不嫌弃。哪天你烦了就说，我不缠着。”
有时他也想这样下去不行 ，干脆断了，做普通朋友不也挺好？可感情这事谁能说清道明白？谁能理清条顺？…… “你又抽 烟？”一声柔叫把他惊醒。站起 来，亳不客气揽她在怀。王燕燕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新衣服你好坐地上？地上不凉？”被人责备也是件快乐的事。
“给”李成腕递给她一个精致的金属盒“什么？”王燕燕好奇的打开， 平躺着各种糖果，含了一颗在嘴里 ，没有客套，塞口袋里。“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想我呗！”“你就没句正话。”王燕燕顿了一下“咱好一百天了。”
有些事玩着闹着就当真了。 偌大的杨树林，不知转了多少圈，冻的直打哆嗦，但谁又想结束？谈天说地开怀笑，来言去语共话闲。 凡事就怕认真，感情也是。这个女孩不仅把身体给了他，还把心也掏给他。一个女孩最幸福也是最危险的莫过于“抿笑凭君意， 溢情心上人。”
她喜欢听他说话，东南西北， 无关真实；她喜欢被他牵手，温暖的粗糙，可靠的抚慰；她喜欢被他拥有一切的一切。 爱情与年龄无关，不要耻笑年轻人的初恋 ，那可是上无赐与每个人的一朵奇葩。
“你想了？”李成腕低下头，王燕燕抚摸着，把他埋进自己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