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琼枝,凤阁龙楼。梦里有一人信步而来,姿态轻盈,步步生莲,衣袂带风,面容却看不真切。
啧,风力好强劲,装逼好刺眼。
风拂起发丝,像被海风鼓起的小帆,一晃一晃,擦过脸颊,好痒。
青玉挠了挠被风吹起的头发,呢喃一声,翻身继续睡。
“喂,睡够了没,快点起床。”偏有不识趣的人扰人清梦,嗓门清脆洪亮。
“嗯...”青玉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喂,说你呢!”嗓门更加洪亮,不依不饶。
“哦...”又缩了缩。
“……”那个人好像终于放弃了。
没人纠缠,床上的一坨被子也没了动静,只余呼吸两三声,绵软而安详,轻浅而冗长...
不对!
被子忽然抖了一下,露出里面的人,那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霎那间从床上弹起。
平时没人叫她起床!所以,这是哪?
人影用0.000001秒回想起自己从穿越到流落街头到要饭到装晕结果真晕的艰苦历程,然后,凝固。
因为,那个人影,也就是青玉,想到了一些问题。
她想到,晕了之后,为什么没在牢房里醒来?为什么她不仅有被子盖还有床睡,而且,被子的质感根本不像是寻常人家。那么,除去她再次穿越/回到现代/抓到牢房的可能性之外,就只剩...
“这里是宁王府,我家王爷救了你。“与她思绪同时响起的,是叫她起床时清脆洪亮的嗓门。
声音从背后传来,总是要面对的,青玉眼一闭心一横,转身。
入眼两个人影,一坐一站。站着的身高中等,身材微丰,两处弧度一处不缺,青玉想,八成是王府的丫鬟。而坐着的——
坐着的人背对窗户,逆光,只看到模糊轮廓。纵然如此,仍是一瞥,惊鸿。
阳光照在他身上,如天神加持光晕,如月下瑶池波光粼粼,如精雕细琢美玉揭开幕布,散发出慑人光辉。周身一切精致古朴器物都隐没在光辉里。坐着的人手握茶盏,恣意淡定,磊落而光明,令见者自惭形秽。
青玉面对着他,只能看到他一个剪影,而正面却隐在黑暗中。
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就有黑暗。青玉脑中莫名跳出一句话。
对面的人被青玉端详许久,不急不恼。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站起。姿态曼咏。阴影随着他款款而来的步伐退去,此时,青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两弯斜飞鬓角龙眉,一双深幽寒露修目。静坐时如翠林苍松,行动处如流水行云。
令人见之忘俗。
青玉定格在转过身的姿势,盯着徐徐走来的人,半天却不曾有任何动作。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一个自由奔放的女性,一个阅遍联合国国家鲜肉的少女,青玉自然不能免俗的,忘俗了。
直到那人走进,离青玉不过咫尺距离,他衣袂带起阵阵微风,拂起她的发,发稍挠到她的脸颊——
青玉一个激灵,抖落从心间蔓延出的痒意,阻止自己的思绪发散到奇怪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从头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人,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宁王了。尽管自己心中有千万疑惑,也要先行礼再说。于是青玉双手一撩裙摆,准备下跪。
一双手扶住了青玉的胳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让她半点都蹲不下去。青玉赫然一抬头,额头擦过对方下颌,再往上,便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四目相接,青玉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更不理解他的行为。她挣扎,但那双手却紧紧箍住青玉手腕,教人半分动弹不得。
“你——“又是古代王宫贵族强抢民女的戏码!
青玉正要开口,哪知对面人缓缓俯身向她靠近,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她眼中倒映着他的瞳孔,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青丝中若隐若现的小巧耳朵旁。
两个人离得不能再近,气息相闻,青丝无声垂落纠结在一起,拂过他的唇她的颊,完全是情侣间耳鬓厮磨的模样。
他嘴唇轻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女耳畔,令人一颤,撩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睫毛低垂,说,
“见到我,不必行礼。”他看见玉瓷般的耳垂,吹了一口气,
“您可是忘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