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间学校后花园的一棵芒果树。
不止我站在这间小学校的后花园,我兄弟姐妹共12棵芒果树分成两排站在后花园两边,把画有四个羽毛球场和几个跳格子图案的后花园紧紧抱在了怀里,我们就是后花园的保护神,也是在后花园玩耍嬉戏的人类孩子们的保护神。
我生活的地方属于热带,四季并不分明,严格来说,应该分为旱季和雨季。
每年立春之前我就会开花。记得去年我们的花开满了整个树冠,非常灿烂,花香扑鼻,我们都非常开心,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准备结出大量果实。那段时间,学校后勤主任看我们时眼光阴郁,紧皱眉头,还左顾右盼,似乎观察着什么,我强烈预感厄运即将降临。
果然,一个静寂的傍晚,老师和学生全离开后,来了一群工人,他们没有用梯子,非常大胆地从我们粗壮的树干爬伤了我们身上。我以为他们要爬到我头顶,挑选一部分长势不好的枯枝败叶修剪,没想到,他们只爬到树干和枝桠结合处,就拿起小巧的锯子,把我们的枝条一条不剩地切割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片叶子,眨眼间,我们都秃了顶。
看着躺在地上的枝条带着茂盛而美丽的花朵,闻着空气中流淌的扑鼻清香,我们欲哭无泪。不,我们哭得稀里哗啦的,非常难过。你知道吗?当天晚上忽然下了大雨,那串串珍珠似的雨水,不就是我们的喷涌而出的眼泪?那天晚上,我们伴着连续下个不停的大雨,不停哭泣,整个后花园都浸泡在了我们的泪水里。
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早上,大多数老师非常吃惊地看着秃顶的我们,叹息:“哎呀,太可惜了,开得那么灿烂的花朵,长得那么旺盛的芒果树,就变成这样啦!”
“真不知学校领导是怎么想的,怎么舍得把它们锯下来呀?”
因为缺少了我们的遮挡,二楼过道一片光明,有的老师很欣喜:“现在,这儿这么光亮,还真是不大习惯呢。”“这条过道从来没有这么光亮过!真好。”
也有觉得很不好的老师,站在办公室外面要刷脸进去的他发现,没有我们的遮挡,强烈的光线使刷脸器的屏幕失灵,他们用书本遮,或者用手掌盖,无济于事,只能呆呆地站在室外,手足无措。我也替他们着急。他们的怨气熏得我想要打喷嚏,但我还是忍住了,只听他们抱怨道:“怎么就把这些芒果树锯得这么短?”
“连一片叶子都不给留下。”
“留一点儿树冠遮遮光线也好啊!”
“哎——”
后勤主任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让我特别想暴打他一顿,他说:“没关系啦,明年又会长得比现在更茂盛,到时候刷脸就会很方便了。你看看我的头发,不是跟这几棵树一样。”
旁边的老师们“扑哧”笑出声,快速看了他的头顶一眼,没有接茬。
年纪轻轻的他秃顶非常严重,前额几乎没有一根发丝。但是,好过我呀!我整个头都没有了一片叶子,他仅仅前面光秃,其他地方的头发浓密着呢!
后来,他把办公室另一扇长期上锁的门给打开了,方便老师们进出。
哼,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兄弟姐妹们能站在后花园十几二十年,稳如泰山,其他树木种下才几年就被换掉,换了一批又一批,就就因为我们的任劳任怨,默默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