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世两年后,我第一次梦见她,梦里面的她面目狰狞,一直抓着心口,说心口疼,然后像个疯婆子一样,疯狂的撕扯小姑的头发,小姑很痛苦,头发被拔下来一片又一片,可是无奈挣脱不开,只有不停的哭,我也在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有点自责,因为奶奶生前是个很慈祥的人,对我们这些后辈都很好,尤其最疼爱小姑和小叔,小姑和小叔是龙凤胎,也是奶奶最小的孩子,比我也只大三岁而已。
但我在梦中却把奶奶化成一个伤害自己女儿的疯婆子形象,虽然有点自责,不过我也就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并没有多想。虽然我们这边有托梦的说法,但人死如灯灭,我从来不相信鬼鬼神神的,更不相信托梦这种东西。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做了那个梦后的第七天,梦里发生的事情居然在现实中应验了,小姑出事了。
小姑在我们本地一家模具工厂做经理,听她同事说,那天她照常去车间巡视,一开始挺正常的,但走到一台机床的吸风口前时,小姑的头发突然被高速旋转的金属风叶片卷了进去,一半的头发被生生拔了出来,连着头皮,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我马上想到了那个梦,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别人,我只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因为如果真的跟那个梦有关的话,那就是奶奶害小姑,我唯物世界观也就崩塌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奶奶生前那么慈祥的人,死后也绝不会害人的,更何况害她最疼爱的小姑。
小姑出事一个多月后,我都快忘了那个梦了,可这时我却又梦见了奶奶,梦里面奶奶拿着棍子追着小叔打,小叔跑的过程中,摔了个跟头,刚转过身要起来时,奶奶朝着小叔的脖子一棍子敲下去,小叔马上歪着脖子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我醒来后非常的害怕不安,我害怕梦中的事情会再次发生。虽然我从来不相信鬼神那一套,但是事关亲人安危,我们大部分人都会宁可信其有。
于是我给小叔转发了条意外集锦的视频,顺便提醒他凡事小心点。因为单独发条信息叫他注意安全,那样太别扭了,总感觉怪怪的。
虽然我提醒了小叔,但小叔还是在梦的第七天出事了。他是一个高中体育老师,那天给学生上双杠课,突然手滑摔了下来,并且是头先落地,脖子折了。
小叔被送到医院去做完手术后,医生说还好脊椎没有断,不然就成植物人了,不过小叔这样就算治好了,脖子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竖直了,会一直是个歪脖子。
连续两个梦都对应上了,说是巧合我自己都不信了,可是这世上真的有鬼?
可事情都发生了,想补救也没办法了。
但是做第一个梦后,就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似得,小叔出事一个月后,我又梦见奶奶了。
这次梦中,奶奶抱着只有五岁的堂妹,一开始还好好的,但是突然奶奶咬住了堂妹的脖子,硬生生咬下一块皮肉来。堂妹不停的哭,可是奶奶却不停下,把堂妹压在地上,像个野兽一样将堂妹撕啃成一块一块的。
我全身大汗的起来,我很怕这个梦又会变成现实,这次我不能再什么都不做了。
我在本地一家医药公司做送药员,负责给乡下农村医务所配药,认识一个起灵师父,便想去找他问问。
说起起灵师父,要解释一下,我们这边的丧葬文化比较流行经常迁坟,有九葬九迁,十葬万年的说法。于是也就有了一种专门帮人拾骨迁坟的职业,叫起灵人。但是随着近些年推行火葬,以及越来越多的人不信鬼神,所以起灵人也越来越少了。
我认识的那个起灵师父叫赵爷,那天我送完药后,便买了两瓶酒还有烧鸭去找赵爷。赵爷家门口有两棵大树,把阳光挡的死死的,所以他家几乎常年都晒不到太阳。
赵爷是个守旧的人,说别的起灵人没了传人他不管,但是起灵这门手艺传到他这,他不能没有传人。曾经说我阴气重,天生适合干这个,想收我做徒弟,我们也是这样认识的。
我去的时候是傍晚,赵爷正在院子树下纳凉,见我拿了酒菜过去,显得很吃惊。
赵爷嘿嘿笑着问我是不是觉得送药赚不了钱,要来跟他学手艺。我工资一个月就两千,而赵爷起灵这个行当虽然是夕阳行业、知道的人也烧少,但是每一单下来都有万把块钱,一年出几趟差十来万还是很好赚的。
虽然我厌倦送药这份工作,也一直在找其他工作,但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赔着笑,解释说自己都二十三了,现在学手艺已经来不及了。赵爷说他早猜到了,眯着眼睛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从屋里搬了两张凳子出来,摆好酒菜后,给赵爷满上一杯酒,然后撕了条鸭腿给赵爷。
赵爷抿了口酒后,让我有困难就说出来,我对他眼缘,我有事情,他肯定会帮我的。
我也不客气了,便问赵爷,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是不是真的有阴间?
赵爷很认真的说,这要看我怎么理解,如果说是跟电视里面那样,有阎罗王有判官,有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的阴间,那肯定是不存在的,那都是古代人忽悠出来的,吓一些作恶的人。但人死后,也不是说就什么都没有了,一般人死后,还是会存在点微弱的精神力,但最多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便问,那既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阴间和鬼,上坟祭祖什么的,都是假把式吗?
赵爷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让我别绕圈子了,直接说我遇到什么事了吧!
我想了想,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说完便问赵爷,难道真的是我奶奶害了小姑小叔?现在还要害死我堂妹?她生前除了小姑小叔外,最疼的就是堂妹了,她为什么要害他们啊?
赵爷听完却笑了,说不可能是我奶奶害他们。就算我奶奶害他们,她也不可能在大白天的出来。
我听完愈加困惑了,赵爷突然严肃起来,说要害我们家的,不是什么鬼,更不是我奶奶,而是人!
人?我马上站了起来,不可能啊,小姑和小叔出事,都完全是意外啊。
并且如果是人要害他们的话,我怎么可能提前梦到?
我感觉越来越懵了,根本理解不了怎么回事。有人要害我家里人,为什么我能梦见?此时我更愿意相信是有别的鬼要害他们,奶奶托梦是提醒我,让我通知他们而已。这样我反而能理解一点。
赵爷看出我的困惑,摆摆手告诉我,害人的方法千万种,看得见的我们都能堤防,就怕那种杀人于无形,警察查都查不出来的。要害我家的人,用的方法就是看不见的那种,对于不懂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怎么回事,但是对于稍微懂一点的人来讲,这些也都不是事。
既然赵爷能很轻松的解决这个问题,我连忙请求他帮忙,酬金任由他说。
但赵爷眯起眼睛盯着我,说他可以帮我,不收一分钱。我知道赵爷这么说肯定是有别的要求,于是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不作奸犯科,我能做的一定做。
赵爷听完嘿嘿笑起来,说他师父传他这门手艺时,千叮万嘱过起灵这个衣钵不能在他手里断了,而他看我第一眼就觉得我适合做这个。
原来赵爷还是想我跟他做起灵人,可是我对这个真心没什么兴趣,常年跟尸体打交道,谈恋爱都不好自我介绍。
赵爷见我没有表达,便做了些妥协,说让我放心,我只跟他三年,就三年,三年后我还干不干都随我。况且我现在干的这个,别说存钱了,日常花销都不够。我跟他干这个三年时间,怎么也可以存个二十几万,到时候我可以去开个小店什么的,或者创业都行。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心动了,就问他为什么非要收我做徒弟啊?
结果赵爷说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好胚子,因为我面相是阴裹阳。从事他们这行的,经常起坟开棺,不能阳气太重,否则会伤了死人的尸骨。他家里面都是常年照不到太阳的,他这样才能勉强压住身上的阳气,但我不同,我就算天天去非洲晒太阳,阳气都不会外泄。
换做平时,一个大男人被人说阴气重确实不是什么痛快事,但在赵爷这里居然成了优点。
我向赵爷确认是不是只干三年。 赵爷很爽快的说就三年,三年后,我还继不继续做这行,他也管不了。
就算我觉得干起灵这行不体面,但是也就三年而已,能免费解了家里的厄运,还能存个二十来万,我基本没再怎么考虑就点头同意了。
赵爷开心的让我马上磕头,就算行了拜师礼了。
虽然算是拜了师,但称呼上我还是很难改口,因为我感觉现代这个社会叫师父挺别扭的。赵爷也不跟我计较,就让我还是叫他赵爷。
然后我马上问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爷说我家的事啊,其实很简单,今晚去给我奶奶开棺就行了。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每次出事前,我都有梦预兆。但赵爷让我别急,晚上开棺查出问题来了,再给我解释,慢慢教,今晚就算是上第一堂课。
我们吃完饭,歇息一会后,就收拾开坟起棺的工具,这些赵爷家里面都有。收拾好开坟工具后,赵爷又让我买了瓶二锅头,然后就去了奶奶的坟地。
到奶奶的坟地时,时间还比较早,快要到九点。赵爷让我搬开坟砖挖坟,我点点头便把坟砖搬掉,然后把坟土挖开。前面说过,我们这边流行迁坟,一葬比一葬容重,而奶奶的坟还没有迁过,所以埋得也比较随意,我一个人挖了三个多小时,快到十二点时,便将坟土挖开,露出了棺材。
我停下来告诉赵爷,棺材挖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赵爷招手让我坐他身边歇一下,喝口水,他顺便给我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我坐下后,赵爷便给我上了第一趟课,我们中国自古便很讲究先人的坟地风水,阴宅学问几千年不衰,肯定真是有用的,但这里面跟鬼神无关,这都是“气”在起作用。
人是由气血凝聚而成的,而最初的气血来自父母,血缘关系我们现代科学能证明,但是“气”,却一直没办法证明却又没办法完全否定。无法证明是现代仪器检测不到,无法否定是很多中医却可以根据气来诊病医伤。
赵爷告诉我,每个人的气都来自父母,这种亲人之间传承形式的气,是永远不会断的。所以当亲人要去世,就是阳气要散时,后人的身体就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反应,比如心神不宁,突然打寒颤之类的。
但亲人去世后,尸骨还在,骨又是气凝而成的,所以将先人的尸骨葬在一个养气的地方,会滋补后人,后人头脑清明,身体健康,自然就会发达。但若是先人的尸骨被损气或者阻气了,后人的气也会有相应的亏损,头脑糊涂身体不好,门庭败落就是迟早的事了。
我听完后马上打断,说我现在碰到的不是这种情况啊,我小姑小叔都是突然出事的,而且之前我奶奶也给我托梦了。
赵爷解释他刚才说的都是尸骨在自然情况下的影响,但我奶奶这种情况,是人为的。并且,我说错了,我做的那几个梦,并不是我奶奶给我托梦。只是因为我体质比较特殊,阴裹阳的命格,对这些阴气的影响比较敏感,事实是因为奶奶的尸骨气亏,导致她最疼爱的人相继出事。加上我和奶奶、小姑小叔之间都存在气的联系,于是我在梦中便会显像成奶奶伤害他们。
就像有些体质属阴的人比较容易梦见已故的先人,先人的坟破了,梦中先人会在一个破了屋顶的房子里淋雨。
赵爷解释完便让我去开棺,把问题找出来。
我马上去拔棺钉,把棺钉都拔开后,赵爷把二锅头朝我丢过来。
赵爷让我含一口在嘴里,开棺后马上喷进棺材里面。
我还以为这酒是赵爷要喝的,原来是有用处的。赵爷说开棺有尸气冲出来,尸气里有尸毒,喷烈酒其实就是起消毒作用。
接着赵爷又问我奶奶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我说是右撇子,赵爷便让我站棺材左边开盖,不要找右边。
我含着酒闷声回了下,有点心虚了,难道是因为开棺后,奶奶的魂会从里面出来,所以我要走到棺材左边开,以免被她撞到了?
不过有赵爷在这,加上要棺材里面躺着的是我奶奶,所以我的恐惧又很快散开了。
我按照赵爷说的,从左边将棺盖撬开,只见月光下,棺材里面一片浓浓的黑气,我连忙将嘴里的酒喷出去。
赵爷大声喊着让我再喷一口。
我又含了口酒,正要喷时,一阵阴风从棺材里冲出,奶奶脸上的尸布滑落,我看见了她的脸,已经下葬两年的奶奶,居然还没有腐烂,月光下,她的脸惨白惨白的。
赵爷见我愣住了,问我怎么回事,赶紧把酒喷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喷,奶奶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内看不见眼眸,只有白色的眼珠。
我惊慌的瞪大眼睛,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奶奶居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我吓得往后一退,嘴里的二锅头没有喷出去,而是吞进了肚子里。
奶奶坐在棺材中,灰白相间的头发非常乱,她坐了一会后,慢慢的转头,白眼珠对着我我。
“诈尸了!赵爷,我奶奶诈尸了!”我连忙喊到。
“诈你个头!”赵爷疾步走来,将我拽到一边。
我回头看坐在棺材里的奶奶,赵爷却似乎没有看见,奶奶依旧看着我,接着她脖子歪了一下,居然手撑着棺沿,慢慢的站起来。
赵爷喊道:“闭上眼睛,吸气吐气,快点!”
“我奶奶站出来了!要爬出来!”我喊到。
“不用你管,赶紧吸气吐气!”赵爷大声呵斥到。
我便闭上眼睛,不停的深呼吸又吐气,好一会后,赵爷才让我睁开眼睛。
“现在看看你奶奶,还有没有爬出来?”赵爷问到。
我看向棺材,居然不见奶奶出来。
走了?我困惑不已,刚才明明亲眼见到奶奶诈尸并且要爬出棺材的。我慢慢的靠近棺材,奶奶还躺在里面,并没有诈尸。但是奶奶的眼睛,确实是睁着的,并且眼珠里看不见一点黑色,全是白色。
“刚才!”我疑惑了,“刚才我明明看见她爬出来的。”
“棺材里面的尸气刚散出来,你竟然站在棺材旁边吸气,吸得全是尸气,中毒了,加上疑心生暗鬼,所以才看见你奶奶坐起来的!”赵爷解释到。
原来是这样,我总算松了口气。
赵爷接着说道:“你奶奶生前吃药比较少吧?”
“对啊,赵爷你这个也看的出来?”我问到。
“生前吃药多,死后尸气的毒也重,得亏你奶奶以前吃药少,不然就你刚才吸得那一口,现在已经在医院抢救了。”赵爷摇了摇头,“怎么样,你刚才喝的那口烈酒,现在不上头吧?”
“不上头,全化成冷汗流出来了。”
“那行,把棺材里面仔细摸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异物。”赵爷说完又往刚才歇息的地方走。
我连忙喊道:“赵爷,你不站我旁边啊?”
“你怕啊?”赵爷回头看着我,“怕什么啊?怕鬼?哪有那么多鬼鬼神神的?摸就行了!”
我只好对着奶奶拜了拜,说道:“奶奶,你别吓我啊,刚才我已经被吓得够呛了。”
拜完我便弯下腰在奶奶尸体上搜摸一番,并没有摸到搜摸异物,接着便在棺材板上面摸,好一会后,居然从奶奶尸枕下面摸出一把剪刀。
“赵爷,剪刀!”我喊到,跑到赵爷跟前。
赵爷拿起剪刀看了看,问道:“尸枕藏剪刀,你奶奶入棺时,有谁靠近过,你还记得吗?”
这个我还记不大清楚,奶奶有五个孩子,全都在场,还有一些帮忙的邻居,还真不确定是谁摆的。
赵爷见我犯愁,说道:“不记得吧?没事,回去问下你爸,谁跟你家里有过节,然后你小姑小叔出事后,谁最开心,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赵爷这么一说,我心中便有了大概。
记得我爸说过,他还小的时候,我爷爷因为一些土地纠纷,和同村的兵爷打了一架,并且误伤了兵爷的下身,兵爷后来虽然结婚了,但那方面被踢伤,不行了,没几年就也离婚了,一直单身到现在,而他也一直记恨我们家,总是诅咒我家。我爷爷对他很愧疚,不管他怎么诅咒怎么骂,都不会还嘴。而我爷爷在前几年就老年痴呆了,现在每天躺在床上,谁都不认识。
剪刀肯定是兵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放进棺材里的,不过我并没有准备找他算账,他也挺可怜的,过去的对对错错谁都算不清楚,到这里就结了吧。
我问道:“赵爷,现在已经找出祸因是尸枕下的剪刀了,是不是把剪刀拿走就行了?”
赵爷摇摇头,说:“尸气自然运行的情况下,尸体会腐烂,只剩下骸骨。骸骨也还会继续散气出来,可是你奶奶现在已经的尸气运行已经被阻了,必须要把阻气洗掉才行。”
“洗气啊?怎么洗啊?”我问到。
“用深井水洗,不过得先把肉削掉,然后再用深井水清洗骨头。”
削肉洗骨!我听完后打了个长长的寒颤。为了掩饰内心的害怕,我问道:“这样会不会对奶奶不尊敬?”
赵爷解释道:“非洲有些国家,每到特定节日,都会把先人的尸骨挖出来洗一洗,虽然他们不懂里面的原理,但是跟我让你洗骨的道理都差不多。当然,我们这边环境不容易阻尸气,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用洗骨。”
赵爷说罢从他工具包里取出几把剔骨刀递给我。
我接过剔骨刀后,虽然害怕,但是一想到梦中小堂妹被活生生咬成一片一片的,我只能忍着牙照办了。
天快亮时,终于把事情办完了,中途我也不记得吐了多少次次。
本以为这件事算是完全结束了,但赵爷却告诉我,但凡用邪术害人,一旦邪术被迫,施术人就会遭到反噬。所以剪刀也必须处理好,不然兵爷肯定有灾祸。
虽然兵爷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他因为被我爷爷踢中下身而无后,也确实挺可怜的。剪刀的处理方式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找个活人带在身上七天,用人身上的阳气把剪刀的戾气消耗光了,再找个地方掩埋就可以了。
不过把剪刀带在身上的人,这七天可能会气息紊乱,阴阳失衡,容易招惹脏东西,有灾祸。我不能去坑别人,所以只能把剪刀自己带在身上了。
我计划把剪刀带在身上后,白天少出门,晚上则不出门,这样拖过七天就行了。虽然因为气息紊乱的缘故,一睡着就做恶梦,精神很差,但还是撑过了六天。
到了第七天,天气阴沉沉的,我担心堂妹的安全,所以就一直跟着她上学放学。下午她上学后,我便又回家,回家路上看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对着河边笑,并且慢慢的往下走。
小孩应该是自己出来买零食的,河边应该有人在叫他下去玩。但是当我走近后,才发现河里什么人都没有,而小孩也快要下水了。
小时候大人总是骗我们说一个人不要去河边,有水鬼找替身,就会骗小孩下去,然后拖进水里溺死。
虽说大人哄小孩都有瞎编的成分,但是最开始传出水鬼哄小孩下水找替身的说法,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等等,不要下去!”我连忙喊到,跑下去拉小孩。
但是小孩回头看了我一眼,见到我跑下去后,却往下跑的更快了,接着噗通一声扑进了水里。
小孩跳进水里后直接沉了下去,我也跟着跳进河里。睁大眼睛想看到小孩在哪,然后救他上来。可是河水有些浑浊,我把眼睛睁到最大,能见度也不超过半米。并且浑浊的河水往我眼睛里压,很是刺疼。
我只得凭着感觉往小孩下沉的地方游了会后便往下潜,当我下潜了约莫有两三米,突然看见了一只鞋,我连忙伸手去抓,但是并没有抓到鞋,反而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我另一只手连忙去解,可我非但没有把那个东西解开,反而两只手都被缠住了。河水太混,我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凭着皮肤的感觉,我判断应该是水草。
我的气也越来越不够,脸上涨的青红,耳朵也嗡嗡响。我连忙弯起身体来,用脚蹭踩住水草,然后用尽全力把身体挺直,以为这样就能把水草挣断,但是根本没用。于是我又用嘴去咬,咬了几口后,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水草竟然一下全部咬断松开了我的手,我也连忙冲出水面。
我大呼几口气,看着河水,没有发现小孩的踪影,估计已经沉的很深了,就算我现在再潜下去也不一定能救到他。
我游上岸后,才发现自己的舌头被水草割破了在流血,手上则被水草勒出几条淤痕,而手背和头发上还贴着几根水草。我跑上岸后,便去喊人来捞小孩。喊了七八个大叔,他们都划着船在打捞,可是并没有打捞出我说的那个小孩来。
与此同时,也有人跑去打听谁家小孩不见了,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到傍晚,河里没有捞到尸体,村里也没有小孩不见了。
大家都觉得我是看错了,可能中午没睡好,把一个塑料袋什么的当小孩了。
可我是亲眼看见一个小孩下河去的,绝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问题是现在我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只能让大家以为是一场乌龙。
当大家还在议论的时候,有人跑过来说兵爷被老林头家的大狼狗咬着,快要咬死了。我们连忙跑过去看,发现小堂妹也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堂妹放学回家,快要经过老林头家时,发现兵爷从巷子那头走过来。兵爷一直以来对我们家的人都不太友好,包括小孩,我小时候碰到他,他也会故意拧我耳朵,并且非常的用力,有时候感觉耳朵都要被他拧下来了。
小堂妹被兵爷欺负过几次,所以就不敢走过去,站在巷子口等兵爷完全过来了才进巷子。可就在兵爷刚走到老林头家门口时,老林头家的大狼狗一下冲出来咬着他不放。
现在兵爷上半身躲在一辆摩托三轮车下面,屁股则被大狼狗咬着。大家想把大狼狗打走,可是不管谁靠近一点,大狼狗都会回头呲牙警告,而大狼狗双眼通红,很明显是狂犬病发作了,大家都不敢靠近,只能由着一把年纪的兵爷在那里痛苦的抽泣,情况就这么僵着。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一个小伙子做了个绳套,用两根晾衣杆接在一起,挑着绳套慢慢的大狼狗头上伸。大家都很自觉地躲开了一段距离,我抱着小堂妹也躲得比较远。
大狼狗被套住后,小伙子马上拽着绳子往老林头家里跑,然后将院子铁门关起来,再把绳子顺着门缝挑到铁门上面。还有几个小伙子帮忙拽绳子,大狼狗就那样被吊了起来。很快大狼狗就被勒死了,四肢僵硬,但眼睛却依旧是瞪得大大的。
小堂妹突然说道:“哥哥,那只狗看着我!”
我马上看大狼狗的眼睛,确实好像是一直瞪着堂妹的,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而此时兵爷也被人扶了起来,他肩上被狠狠的咬了一口,腿上也被咬了一块肉下来。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恢复不了。
这会老林头也回来了,事情大概经过已经有人告诉他了,他一过来便先推卸责任。
老林头说道:“兵子啊,我家的狗一直很乖的,肯定是你打它了!可怜我这狗,养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被打死了!”
“你个老混蛋,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打它了?这条疯狗就是躲在那里准备咬我的!”兵爷骂到,“幸亏是我,要是一个小孩过来,就要被它咬死了!”
我听完马上打了个冷颤,看着小堂妹,当时如果不是兵爷过来了的话,那被咬的就是小堂妹了,就小堂妹这身形,那么大的狼狗发起疯来咬,很有可能会直接咬死。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腰上的剪刀,从把它取出来后,我就一直用布包着,然后挂在腰上。可是现在剪刀却不见了,应该是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弄掉了。
兵爷被大狼狗咬,想必就是反噬了。如果剪刀没有弄丢的话,大狼狗或许不会发疯。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重新来过,所以我的猜测也无从验证。
我把小堂妹送到大伯家,大伯让我留下来吃饭,让我别自己煮了。我父母都在外务工,爷爷也住在大伯家,而我之前也都是住在医药公司的宿舍里,现在辞职了,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于是我便留下来跟大伯喝点酒。
大伯喝了杯啤酒后,问我下午看见的小女孩什么模样。我回想了下,小女孩穿着红色T恤和蓝色短裤,扎着两个小辫子,具体模样我没有看清。
但我还没有说,大伯却先开口了:“是不是眼睛大大的,有两个小酒窝,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色的汗衫和蓝色的短裤?”
我听完马上挺直了,问大伯怎么知道的。
大伯喝了杯酒,叹口气说道:“大前年,你何奶奶的孙女就是在那淹死的,我捞起来的,所以我记得清楚。”
我一听更懵了,而这时小堂妹指着我的手问道:“哥哥,你手上怎么有手印?”
我马上看手上的淤痕,果然像有两个小手印。
难道缠住我手的水草里面,还有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我?想到这,我后背凉飕飕的,额头直冒冷汗,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不是确定看见有小孩小河了,是不会到处喊人,把事情弄大的。”
可大伯怎么知道我看见的小女孩是何奶奶的孙女呢?我马上问他。
大伯点了根烟,吸了口后缓缓说道:“何婶的孙女叫小萍,那天我跟何婶几个人在打麻将,小萍在旁边吵,何婶就给了她两块钱,让她自己去买糖吃。小萍就跟另外两个小孩一起出去了,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两个小孩跑回来,说有人在河边喊小萍下去玩水,小萍就下去了,一直没起来。我们一听就知道坏事了,等把小萍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人也没了。她碰到的情况跟你一样,并且那个地方,六年前,也就是小萍出事的三年前,也有一个人淹死过,那里不干净。”
我心有余悸的晃了晃头,今天也算是命大了,不过对赵爷的说法,也更加深信不疑了。
隔天我便收拾好衣服,去赵爷家住,从今往后的三年里,除了逢年过节,我都要跟在他身边。赵爷看见我手上的鬼手印后,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事情详细说了遍,赵爷解释后,我才知道原来水草之所以会突然断掉,并不是我咬断的,而是我舌头的血溢出来了,舌尖血也叫阳涎血,抓着我的脏东西怕血,所以才跑走了。
我在赵爷家住下来,赵爷教了我不少的理论知识,风水啊,阴宅忌讳啊,想到什么教什么。一个月后,家里来了个女孩,是来找赵爷的。
女孩叫黄娴,今年二十七岁,长的很漂亮,两眼水汪汪,桃花运旺。她之前结过两次婚,但是前面两个老公都在新婚晚上暴毙了,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但连续两次,别人私下就议论她是克夫命,她自己也找师傅看过八字还有家里的风水,都没有什么异常。
黄娴今年又谈了一个,并且准备结婚,虽然男朋友父母执意反对,但是拗不过男朋友的坚持,于是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但她很害怕前面的事情再次发生,想来想去只有她母亲的坟地还没有找师傅看过,于是便打听到赵爷这里。
想让赵爷去看看,她前两任老公都在新婚夜暴毙,是不是和她母亲的坟有关。
赵爷眯着眼睛想了会后,问道:“你跟你男朋友有没有发生过男女关系?”
黄娴脸红了起来,摇着头说道:“我从小跟外婆长大,外婆教我女人要自爱,所以只有结了婚才能发生关系。”
“换句话说,你前面两任老公,都是和你发生关系后暴毙的,对不对?”赵爷又问到。
黄娴脸一下沉重起来,点着头。
赵爷接着说道:“他们是怎么死法?”
黄娴说:“结婚那天都比较累,睡得也沉,两次都是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老公已经没气了,他们死去的样子都一样,满脸淤黑,睁着眼睛,并且还是笑着的。”
赵爷听完点点头,说:“那多半跟你母亲的尸骨有关了,但具体是有人动了手脚,还是无意造成的结果,要去看了才知道。”
“那现在可以去吗?”黄娴有点急。
赵爷看着我,黄娴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大红包递给黄爷,说道:“赵师傅,我问过人了,你出一次门是收五千红包吧?完事再给五千红包,对不对?如果、如果我这件事比较麻烦,需要多点钱也没有关系的。”
赵爷并没有接红包,而是示意黄娴把红包给我。
我接过红包后,赵爷说道:“陈信啊,你跟这个姑娘去她母亲坟地看看吧!”
我瞪大眼睛,把赵爷拉到房间里,低声问道:“我去?赵爷,我怕我处理不来啊!”
“不是,你学了那么多,终归要实践啊!”
“可是你可以带着我啊!”
“我已经带过你一次了!”
我有些无语了,上次奶奶的事情居然也算带了我一次。
赵爷拍着我肩膀,说道:“你要相信自己,没事,万一处理不好,我会替你收拾。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尽力!”
赵爷的态度很坚决,坚持要我自己独立实践一下,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带齐工具后,便骑摩托载着黄娴去她母亲的坟地看看。
路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她母亲的情况,她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病死的,因为死的时辰冲煞,所以不能入祖茔,不能立碑,三十年内后人也不能来祭拜。而之后她父亲又重新娶了一个,黄娴经常被后妈打骂,就被外婆接到家里去,从小跟着外婆长大。
因为她母亲冲煞,所以黄娴从小到大只来过两次,都是前面两次结婚前来给母亲报喜的。
黄娴母亲的坟埋的很偏僻,摩托开不过去,我们下车后走了半个多小时后,黄娴指着一个长满草的土包说道:“那就是我母亲的坟了。”
如果不是她说的话,我根本不会相信那是一个坟,跟一个土包没有任何差别。我忽然想到以前在山上踩过的、甚至在上面解手的土包,其实是一座冲煞的坟。
走近后,我发现坟地两边有很多的藤草,细细小小的那种。顿时瞪大眼睛问黄娴:“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啊!”黄娴很坚定的回到。
我连忙拔掉坟上的一根藤草,将其折断,草茎里面汁液很多。可是赵爷之前教过我断坟之法,病死之人的“气”提前耗尽,尸骨气虚,坟地周围的草木呈现败坏之象,汁液较少。
按照赵爷教我的断坟之法,黄娴的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另一种死法,上吊或者勒死。
因为这种死法的人,“气”结阻在尸骨内,就像打了死结一样,因此尸骨附近会容易生长出缠连的藤草。
难道赵爷教错了?这也不大可能啊,赵爷不是那种半桶水的起灵人,他有名声在外,很多外市人迁坟都来找他起灵。
我犹豫一会后,说道:“娴姐啊,你要不打电话问下你爸,你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我感觉,你妈应该是上吊死的。”
黄娴想了想后,掏出电话质问她爸,一会后便哭了起来,挂掉电话后,说道:“我妈真是上吊死的,他怕我难过,所以说是病死的。”
那这事情就比原本预计的要麻烦了。
关注下方继续阅读《最后一个起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