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有什么余裕的我来说,难得出去一趟旅行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一方面不想马虎,另一方面也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尽可能地看到自己想看的风景。虽然去年去了东京和京都,可无论如何,当我再次考虑去日本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京都。理由是很简单的,就是上一次意犹未尽的地方,这次想更深入地去了解,也因为此,我放弃了考虑自己也非常喜欢的有着正当好的茫茫雪景的地方。我在心里一直说服自己,以后还能看到雪景,但是内心深处,此刻最渴望的心情,如果不去回应的话,难免会心生遗恨的。
回头重看这次旅行,可预期的完满和不可预期的惊喜,似乎是并列着展开的。容我在这里整理一下:
可预期的完满:
1)在京都街道散步的轻松
2)在鸭川旁慢走的惬意
3)悠游书店的乐趣
4)再次重游清水寺,奈良与宇治
5)赶上草間彌生的展览
不可预期的惊喜:
1)邂逅梵高的展览
2)从清水寺回来的路上下雪了
3)某个早晨去北野天满宫赏梅
4)最后一个晚上在下着雪的京都街道上漫步
5)偶然遇到某杂志介绍的专门吃鳗鱼饭的地方,吃了一碗饱足美味的鰻丼
6)每天晚上都能在酒店的大浴场里泡一泡
这样展开一看,可预期的完满和不可预期的惊喜还真是不分伯仲。
对于自己喜欢的地方,如同自己喜欢的书一样,总想把细节都看透,往后无论何时提起,或者重新游览(回看),都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感觉。与其说是我对某个地方的执迷,不如说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到了这个年纪,好像对模模糊糊的,不清不楚的东西都比较抗拒,要不100%用心去了解体会,要不就干脆不要触碰,这种态度放在我如今所做的每件事上,好像都是相通的。
2月12日
一开始没想着要坐凌晨的飞机,可后来想想,凌晨的飞机也挺好的,一觉醒来就是目的地了。
在出发之前一直在留意天气,生怕京都真的很冷很冷。幸好,每天都有阳光照射,哪怕是3,4度的温度,也不是很冷。
我的酒店在三条通的中间(三条通是我非常喜欢的街道)在酒店整顿好以后,我也顾不上多余的休息就到外面溜达了。
本来想着往鸭川的方向走的,可太久没看京都的地图,我有点搞晕了,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沿着与去鸭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着的。就这样,我走到了“三条会商店街”。这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商店街,整条街都是商铺,有卖杂货的,蔬菜的,水果的,面包的,也有专门吃饭的店铺,俨然是当地的市场之类的街道。不过这条街上的人流并不是很多,而走着走着,也不断地看到有各种广告说,这条商店街的干事正在做很多事情,振兴这条街道,让更多人的人知道这个地方。
事实上,在出发之前,我在CREA的京都特辑里也看到有对这条街道的专门报道。本没想着特意过来的,可一不小心,自己就钻进来了。那时候,我就想会不会碰到杂志上介绍的吃饭的地方呢。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让我看到了专门吃鳗鱼饭的店铺“碓屋”。因为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半,我好奇地进去问还有东西吃吗(店铺2点休息),老板说还有鰻丼。我说好。于是我静静地坐着等了十几分钟,终于一碗正宗的鰻丼被端到我的面前了。
杂志上介绍说老板当了好几年的学徒才开了这一间专门吃鳗鱼饭的店铺。老板潜心实意做出来的味道让我也啧啧称叹。
酒店配有公共浴场,而且还很实诚地说,虽然这个浴场比不上温泉,但是浴池有按摩功能,请轻松使用。光是“按摩”两个字,也能让我有点抗拒的心情缓和不少。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浴场泡澡,不过想到自己脱了眼镜以后连一米内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时,什么也无所谓了。后来,每天晚上,我都是11点过才去浴场,这个时候的人就寥寥无几了。完全可以一个人无所顾忌地在咕咕作响的浴池里浸泡浸泡。
2月13日
早上出发到清水寺。
从自己住的酒店,慢悠悠地走过三条通,接着穿过三条大桥,再慢悠悠地走到四条,接着从四条转入祇园,再从建仁寺的门前走过,然后走到清水坂,再沿着清水坂往上走,就能到达清水寺。这种慢悠悠地穿街过巷走路,完全就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虽然从酒店到清水寺这段路说起来有点绕,可走着却无比欢喜。
到了清水寺,还是看看这,看看那。没有阳光暖照下的清水寺,似乎少了一些光彩,不过它本身的端庄典雅的红,丝毫没有减退。
这次,我还是抽了一支签,签文显示“凶”,让我郁闷的是,这支签文“一点也不厚道”。开头第一句就说抽到这支签的人诸事不顺,然后就是一条条地指出会有哪些不顺。我傻眼看着签文,心想“有必要说得这么绝对吗?” 上回我抽的也是“凶”,可内里还有几句好话的。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太过计较。
从清水寺下来的时候,走了没多远,我看着一直有东西掉下来,我以为是下雨了,可细细一看,才发现,下雪了。很细很柔的小雪,时不时地飘落。那一刻,我内心真的说不出的兴奋。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身看到雪,虽然不是暴雪,豪雪,可它也是雪,真的雪花。我兴奋地差点没围着飘雪转起来。就这样,在柔柔的飘雪的陪伴下,我往下走。再次回到建仁寺门前不远的地方时,突然雪变大了,不过这一阵势比较大的雪只维持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没了。不过,正是这几分钟,让我捕捉到了雪花的真正的样子。
2月14日
这一天,根据手机的记录,我总共走路的距离是24.3公里。回头想了一想,我的行程是早晨从酒店走到鸭川,然后在三条大桥与鸭川三角洲之间的距离里,沿着鸭川走了一个来回(6公里多吧),接着我坐电车到奈良,在奈良公园游玩一圈,傍晚回到酒店没多久,我又出发到一乘寺的惠文社。这就是我当天走了24.3公里的主行程。
在蓝天白云的陪衬下,走在奈良公园的那一处地方都是颇为赏心悦目的,不过比起在公园里溜达,我更喜欢地是,坐在并不拥挤的电车里,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任由电车把自己载向目的地。
什么时候坐电车展开一趟更远的旅程,估计心境能更加地不疾不徐地幽游四方。
每次都想沿着鸭川走更远更远的距离,可每次还是止步在鸭川三角洲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会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站在这里看的风景,就觉得足够了,看完就很难有动力再往前走。冬天的河水比起其他季节还是少了许多,不过只要有蓝天的倒影,鸭川还是蓝得发亮。
那天清晨在鸭川旁走着,是很冷,可也乐意。寒冷带给身体的颤抖与散步带给自己的心满意足是成正比的。沁人心脾的冰爽的感觉。
2月15日
这一天的时间给了蔦屋书店和梵高的展览。在这里不多说了。
2月16日
早上,我坐电车到宇治。
我心迷宇治完完全全是因为那里有一条宇治川。上次去的时候看的太匆忙了,好像很多地方都没看仔细似的,所以这次,再次重游这个地方。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宇治川的某一段在整修,所以风景相对来说,还没有上次给我的震撼。上次我坐在一张长椅上眺望风景的地方,这一次也被围蔽起来了。失落总是有点的,不过它还是它。
如同人偶尔也需要修复修复一样,一栋楼或一处风景也需要停下来喘息一下,修整一下吧。尤其像河川这种,带着某种流动性功能的,要是不小心堵塞了就麻烦了,还不如时不时地把水抽干,看看河底是否还完整无恙。基底良好的河川才能装载净透澄净的河水。
2月17日
在日本,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喜欢做的,就是无论到任何车站,还是到任何书店,那些放在车站里的广告,放在书店门口的宣传单张,我都会一一带走。晚上在酒店,一边休息,一边看这些宣传单张或广告的内容。在这一点上,京都还是比较传统的。譬如在惠文社书店的门口,有很多各种类型的小型画展,手工展览的宣传广告会以明信片或海报的形式放在那里,供人阅览;另外其它的书店也会在这里放上自己的名片,而且它们的宣传页都做得非常好看,这也是我看不腻的地方。可以欣赏到别人的设计的同时,还可以发现当地正在进行着的活动。
我到北野天满宫赏梅的行程就是在车站的某张广告单张上看到的。虽然预想梅花估计也没剩多少了,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想去看。
这一天,一大早,我从酒店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坐公交。对在京都坐公交车我还是心有余悸的(上次试过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坐了好几趟也没坐对),这次我在公交站前,是在慎重且慎重之下,才决定坐上车的。它对于我的难处是,日本的交通规则是靠左的,所以无论是看公交站牌,还是找公交站,都要依照“靠左”的这个规则来,不然就很容易坐反了。幸好,这一次,我坐对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候,到达北野天满宫的门口。在我到的时候,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而当我走到园内的时候,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数不清的梅树间穿梭。果然如自己所料,大部分的梅树都没有梅花了,不过还是在某几株梅树上看到正在满开的梅花,更幸运的是,我看到了红和白两种梅花。
红梅,活脱奔盈
白梅,俏丽雅逸
赏梅后,在出门之前,还可以进到茶园喝一杯煎茶。在如此寒冷的冬日早晨,在走了如此多的路以后,喝上这么一杯温润的暖茶,真的暖入心怀。这个煎茶,让我意外的是,它不是甜,有点咸味,挺提神的。
在我心满意足地离开天满宫的时候,我才看见人群开始往里面走。
当天下午,我看完草間彌生的展览,往回走,走到四条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雪,这一次是绵绵不绝的小雪一直在飘。我一边走着,雪花就一边散落在我的帽子上,手上,外套上。那是我再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雪花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地惊叹道——“啊,雪花是这样的啊”。这场雪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走过三条大桥后,我转入小道,进了一间咖啡室——直珈琲,这也是在Casa杂志上介绍过。
站在门口看,感觉还不小的,可进去后才发现,店真的很小。当我进去的时候,只有店主一个人站在流理台的里面,而流理台的外面就是店里唯一可以供客人做的地方,总共有六个座位。我选了最靠边的,然后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过了一会,陆续有三个人进来,他们都很热情地与店主聊天。大概1个小时后,我从店里离开。出门以后,发现天空还在飘雪,我心里乐坏了。想着,回酒店的路上还有雪花的陪伴呢。
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8点过,可雪还在恣意地飘着。我看着风载着雪花,时而轻盈地摆动,时而倏忽移动,热闹得很。在这种频率的飘雪下,人可以自由地走动,与雪花亲密接触,而不需要丝毫的遮挡,真是妙哉妙哉。
这一天在忙碌地奔走和惊喜的飘雪中度过的。
2月18日,启程回广州(完)